楚千汐走到慕朝身邊，自然而然地挽上慕朝的手：“林大人這禮也不用行了。這樣擋在店前平白耽誤了人做生意。夫君說是嗎？”眉眼帶笑，看得圍觀的人一愣，這樣的楚千汐哪兒還有當初當街抽人的淩厲模樣。

  慕公子，真乃神人也！

  “千汐說的是。”慕朝自然知道怎麽配合她，輕笑。

  聽著話，周圍的百姓一愣：你什麽時候管過別人做不做生意。

  店鋪的夥計可樂了：“多謝郡主體恤。”圍在這兒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可太愁人了。

  楚千汐讓開，旁的人雖不敢明著看這小霸王的熱鬧，但進門兒出門兒都豎著耳朵，伸著脖子，做足了一份聽客的姿勢。

  “林大人就不問問，本郡主為何說值得唏噓嗎？”

  林欽南強撐著微笑，心中卻想如何應對：“敢問郡主這是為何？”

  “本郡主記得之前林大人帶了一株閩中來的珊瑚往慕朝哪兒去，又麵色難看地退出來。如今，慕朝不再你的上位，本郡主想著林大人早該升官了，卻不想還坐著庫部主司的位置，三年未見沒有半點升遷。”楚千汐笑如明霞：“看來林大人還需多努力，實在不行就別送珊瑚了。”她很是認真地想了想他如今的上司是誰：“兵部小嚴大人好像不喜歡珊瑚。”

  周圍人瑟瑟發抖，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不過，有心人卻從這曾經典故中捕捉到，炫耀與誇讚：慕朝為人清廉。

  說是誇讚，也是實話，慕朝為官時還沒聽過收過誰的禮，在人情往來上冷得過分。所以在當年才會倒的那般徹底。就是如今被曾經的下屬當街奚落，也不會回嘴半句。

  所以，這林欽南是趁著人家落寞了來奚落嘲笑的？

  太沒品了。

  “郡主說笑了，夫君自比不慕大人得郡主護佑，能保得三年安穩已是不易。”林夫人見林欽南的臉色實在難看得很，出聲道。

  “哦，說不錯。”楚千汐恍然大悟：“對林大人來說，確實不易。”

  林欽南臉色鐵青。

  聽雪忍住捂臉的衝動，不愧是自家主子，得罪人的功力更勝三年前。

  慕朝皺眉，示意她別太過，楚千汐卻當沒看見，狀似不經意看到林夫人；“林夫人安好，如今嫁於林大人到是好多了。聽唐小姐說，當初慕朝成了雲王府之婿還黯然神傷許久。”

  你怕是忘了當初癡纏慕朝的愚蠢樣子。這才多久就嘲諷他。

  唐小姐好像是今早彈劾主子的言官之女，牧塵跟在後麵敏銳地聽到這話笑了，真想給郡主叫好。

  林夫人聽的這話臉色都白了幾分，感覺到林欽南的視線忙道：“郡主哪兒的話，妾，妾已有良人，豈會多想慕公子。”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畢竟當初欽慕慕朝雲端之姿的人不少。”

  “慕公子的確天人之姿，非得郡主不能與之相配。”林夫人勉強一笑。

  嗬，溜須拍馬。

  聽雪適時出口：“郡主，丹陽公主有約，隻怕不能與林大人夫婦敘舊了。”

  楚千汐反應過來了，麵上帶了些許歉疚：“聽雪說的是，方在馬車上聽見林大人的問好聲忍不住下來敘敘舊，卻忘了丹陽聚了小宴，林夫人咱們宴上再聚也是一樣的。”

  說什麽胡話，丹陽公主的小宴，庫部員外郎的官職還擠不進去。

  聽雪咋舌，朝著林欽南行了一禮，快步跟上。

  恭送楚千汐二人上了馬車，林欽南麵色陰沉地掃視四周，也不進去了，拉著林夫人就走。

  回去後，怕是林夫人連帶著唐小姐都不會好過。父債女還，女人之間的手段比起男人也不遑多讓。

  “你平日就是這麽得罪人的?”上了馬車，慕朝終於忍不住了，出口問道。“林欽南官小，但是雲王出征也少不得與庫部打交道，你這樣恐怕會讓雲王難做。”

  楚千汐對這一點毫不在意：“送禮賄賂，林欽南也就這點兒本事了，走不長遠。再說，小嚴大人雖上任不久，卻極有分寸與章法。邊關大事絕不會讓林欽南插手。”

  還有一點，楚千汐沒說出口。

  三年時間，陛下武舉挖了不少得力的將領，對大楚來說，武將雖不成熟，但絕對不是當年無將可派的情況。

  非到萬不得已父王和她都不會上戰場。林欽南自然也算計不到他們王府頭上。

  否則，她不會如此不給林欽南情麵，肯定會少懟一點點，也許也不會。

  如今這些都不是她擔心的，林欽南敢明目張膽堵在榕溪閣欺辱她的朝朝自然討不到什麽好果子。

  “這樣的事兒是不是很多？”楚千汐眼睫微顫，緩緩看向他。

  她眼前在意的隻這一件兒。

  慕朝，這個人向來不會這樣明明白白的懟回去。他的身份也根本做不到這樣。

  辰陽郡馬，民間百姓的口頭談笑，卻被京城權貴掛在嘴邊去嘲笑他。

  陛下想毀掉一個人還真是……誅心摧骨。

  這樣的事在她的朝朝頭上，她又怎能不擔心。

  想到這一點，楚千汐心口泛疼，忍住低下頭去：“若是我當初沒有說喜歡你，是不是你今日也不會是眼前這樣的景象。”

  對著林欽南那種巴結討好的人都得耐著心應對，可想而知他遭遇了多少冷嘲熱諷。

  郡馬？這種稱呼根本不該按在他身上。

  “千汐。”慕朝的聲音響起來，楚千汐抬頭，那人眼眸帶著令人深陷的魔力，足以讓人誤入其中沉醉不歸：“這事從來怪不得你，若是你不救我，我這三年的日子可能會更糟。”

  “那沒有這層身份，你會離開京城，必然會比現在更好。”楚千汐搖頭反駁，京城有太多他熟悉的人和事兒，他每走一步都會碰到同僚，這樣的他怎麽可能會好。

  “傻子，我不會離開京城。”慕朝啞然失笑，心裏卻因為眼前的小姑娘，不可抑製地充滿融融暖意，眼眶微濕。終是忍不住伸手輕輕將人擁入懷中。

  她是不是忘了，若沒有楚千汐相救，慕朝是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