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辰陽和郡主的性子也挺配。”牧塵想到這個笑了，自小打馬橫街，揍遍世家子弟，逛遍秦樓楚館，囂張至極，連戰場都上過，還打贏了，偏生是個女兒家。要是個男子，隻怕也能與自家主子稱兄道弟。

  慕朝卻想到那日她推門入殿，一身鮮紅替他攔下那杯酒，張揚至極，卻也耀眼至極。

  僅僅一瞬間就讓人心裏滿滿當當的溫暖。

  這樣的女子不少，楚京好戰，即使女子會武也並非什麽稀奇事，但是還未有人，穿披嫁衣去行一場豪賭。

  何等瀟灑肆意。

  又是何等堅定決絕。

  “不過，這個封號也足以令人眼熱了。那位小氣不給大的賞賜，卻將人放在火上烤。”牧塵冷嗤一聲“主子，我們要怎麽做？”

  “你讓我幫她？”

  牧塵一愣：“啊？主子不打算幫忙嗎？”

  這，郡主不是你的妻子嗎？

  雖然當時娶的時候是被郡主逼著娶的，但是好歹也成了親不是。

  而且，你對她......

  “我對她沒有你想的那種心思。”慕朝閉上眼睛都知道他臉上寫的是什麽。

  “你為了她三年籌謀。”

  “那是為還她救我的恩。”

  “那，那你去城門等她？”

  自己做過的這種事兒被翻出來，慕朝臉上多了幾分不自在。

  “那，那不是她受傷了嗎？”

  牧塵沒再說話，想到當初雲王爺在戰場上半條命都沒了，自家主子還在不動聲色的喝茶，抽了抽嘴角。

  “牧塵，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些。”

  沒心思想並不代表不會動心，不是嗎？

  “現如今隻是一個辰陽郡主的封號，當初因為救我，宮裏的注意力全放到了雲王府，誰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麽招數？”慕朝眉峰藏冷。

  “也不必這麽想吧。”牧塵就看不慣自家主子這大變後啥錯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雲王爺這個義弟如今權大勢大，就算沒有主子也得遭那位猜忌。”

  慕朝眼眸輕閉：“你怕是不知道他對這位義弟是何等信任。”

  牧塵無言，天下三分兵權匯聚一府。

  信任的時候，是真信任。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評價這位陛下什麽。

  “可，您也說了，陛下對雲王爺極為信任？或許這個封號就是咱們多想呢？”牧塵無奈：“就連雲王妃一直以來也是聖寵優渥。”

  說到底，還是將郡主放在心上了，不是？

  慕朝不再費心去解釋。

  誰當年還不是聖寵優渥呢？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隻是，牧塵看了眼這滿桌子的飯菜，這怕是沒辦法不幫吧！

  “沒什麽好猜的，這個封號給我，除非他腦子不清醒，要不就是他腦子太清醒。”楚千汐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拿著糕點，要不是麵前這個人是她爹，她能坐到桌子上去。

  “但是，顯然，他的腦子從來就沒有不清醒過。”楚千汐笑道：“現在的雲王府能讓他惦記的就是軍隊，要不就是兵符。依我看，不如把這兵符交上去，也省得他惦記。”

  “千汐”向來戎馬的雲王當然搞不來這些彎彎繞繞，索性兩手一拋：“我倒是覺得，咱們這位皇帝不像你說的那麽猜疑心重。我與他自幼一處長大，他有諸多難處。”

  楚千汐灌了口茶：“父王，不是感覺就能了事的。慕朝這件事足以證明。功高蓋主什麽的，皇帝的位子坐得穩了，這些就必須得考慮。”

  想到被困在自己小院，難得展誌的泠泠青鬆。

  拎著杯子的蔥白指尖收緊：“人心隔肚皮，誰能知道底下的人是什麽心思，上麵的人又是什麽心思？就算父王相信他，又能確保他會一直不變？還是他做那個位置做得久了會一直相信父王。功臣與皇帝之間的權力之爭，能夠存在這麽多年，能夠經久不衰，就必然有它存在的原因。畢竟，賢主難遇，忠臣難有。”

  “汐兒，你怎麽......”雲王有些不敢置信，自家女兒在邊境吹了三年的風就成了這個樣子。

  楚千汐低頭笑了笑：“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就算是我多想，或者說但願是我多想。”

  看了眼呆滯的父王，楚千汐拍了拍手站起來“辰陽這個封號既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父王先不必擔憂這個封號背後的用意，至少也得讓他出手，咱們才能看清楚這顆心是變了還是沒變。”

  “邊境還沒算真的平穩，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慕朝一錘定音：“這件事還不能妄下定論。”

  “那王爺那邊可需要屬下轉告？”牧塵點了點頭，對自家主子深信不疑。

  雲王不善籌謀，要保住雲王府還是得自家主子提前知會一聲。

  慕朝搖頭，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她會告訴雲王，況且雲王這個時候本來也不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若是，一個封號就讓他們想東想西，那這豈不是也成了驚弓之鳥了。

  “女紅？”楚千汐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糕點掉了也不知道，雲王看著生怕她手中的杯子再給摔了。

  “這是李公公剛交代的話，讓你好好學針織女紅免得被慕朝嫌棄。再說，你既然已經回來了，京中各家辦的小宴也得跟著你娘去看看，京中也得有幾個好友，總不能見一個就揍一個吧！”雲王笑了，在楚千汐看來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為老不尊！

  楚千汐低聲嘀咕，可更多的是想到自己日後的淒慘日子，垂頭喪氣的出了門。

  抽一鞭子就能解決的事兒，何必要去走動交好。

  “郡主，大喜。這辰陽郡主這個名號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昔日辰陽長公主陪著文德帝南征北戰，定封號的時候就是這個名字。辰陽，燦若驕陽，多好。”鬆仁嘿嘿一笑，打心裏為自家郡主高興。

  楚千汐興致缺缺，這個稱號，可不是單單這麽簡單。

  辰陽長公主？

  她是文德皇帝最喜歡的妹妹，自然能安樂一生。

  可她不一樣！

  她不過是雲王嫡女。

  眼下，她還要保住慕朝。

  想到慕朝，楚千汐不由露出幾分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