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國的溫度和季暖前世去過的南方差不多，種的是冬小麥，每年六月初開鐮收割。

  外麵天還沒亮古淑珍和幾個兒子就已經起來了，季暖也惦記割麥子的事情，早早就爬了起來。

  聽到閨女這邊有動靜，季瑞年說了句：“暖暖，你再睡會，外麵天還沒亮呢！”

  季暖摸索著套上衣服，帶子也沒係，迷迷糊糊就想下地：“爹，我不困了，我想跟娘和哥哥下地，我可以撿麥穗的！”

  “哎……”季瑞年看著自己的腿歎了口氣。

  季暖掀開簾子一角，拱進爹爹臂彎裏，奶聲奶氣安慰他：“您別上火，也不要發愁，這個家因為有您，我們心裏才格外踏實，幹活也才有勁頭。有我給你按摩，您的腿一定會好的。

  您的腿要是不好我就是小狗……汪汪！”季暖學了兩聲小狗叫，把季瑞年逗樂了。

  季瑞年輕柔地撫摸著閨女的頭發，剛受傷那會兒，他確實想過自盡，隨著繼母對他們家人態度越來越差，季瑞年反而不敢動那樣的念頭了。

  有他在繼母還處處刁難呢，如果他不在了，留下媳婦和孩子日子可怎麽過？

  閨女每天都幫自己按腿，看到她明明累了卻故作輕鬆的樣子；聽她用稚嫩的聲音說著那些寬慰人的話，季瑞年更狠不下心離開了。

  妻子、孩子哪個他都放不下，舍不得，但願老天垂憐，能讓自己站起來，哪怕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變成跛子、瘸子他都認了。

  見爹爹情緒穩定了，季暖下地穿上鞋跑出去，院子裏響起一連串喊暖暖的聲音。

  “娘早，哥哥們早！”

  “咱家暖暖的嗓子像……黃鸝鳥一樣好聽，隻是有一樣，小丫頭太懶，連大哥都不叫，我們幾個都在家的時候，她每次都喊哥哥們，能偷懶就偷懶。”季連秋說。

  “我猜是暖暖分辨不出三胞胎和雙胞胎哥哥，怕認錯才這樣叫的對吧！”二哥季連福性格比較活潑，在家裏大哥負責管大事，他負責管兄弟們。

  季暖“噠噠，噠噠”跑到二哥跟前，扯住他衣襟問：“我今天要是把你們五個區分開，你答應我件事行不！”自己都來這個家半個多月了，早就把幾個哥哥的外貌特征，說話語氣和聲音記在心裏了。

  “行，但是不能拖時間太長啊，老五你負責數數，暖暖在二十個數內把我們分出來就算過關。。”季連福叫上三胞胎和雙胞胎過去站好。

  季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為了讓二哥心服口服，她轉過去的時候還捂住眼睛。

  老五季連喜在二哥喊好了以後慢悠悠數數：“一……二……三……”

  數到十見小妹還沒開口，又從五往上數了一遍，這次速度更慢了，季連秋讓他認真點，季連喜歪頭說：”我把前麵的忘了，再數一遍不行啊。”

  你這放水的也太明顯了！

  就在五哥再次數到十的時候，季暖按照順序把哥哥們一個個拉出隊列。

  “暖暖真厲害，居然都猜對了！”季連秋和季連喜一起誇讚妹妹，小丫頭今天不僅分辨的速度快，認的還準。

  季暖背著小手圍著幾個哥哥轉了一圈，搖頭晃腦說：“我這次可不是猜的，我有分辨幾個哥哥的秘訣，二哥這回該你兌現諾言了吧！”

  季連福揪了下妹妹的麻花辮，讓她有要求盡管提。

  “我和爹爹說好，他在家裏會乖乖的，我跟著下地撿麥穗。”

  “不行！”院子裏的人包括古淑珍在內意見特別統一，同時喊了聲。

  掏掏被震到的耳朵，季暖嘟嘴控訴：“二哥耍賴！”

  “暖暖，你在家裏陪爹爹這個任務更加艱巨，爹也喜歡你陪著。”季連秋哄她。

  見閨女撅起小嘴，古淑珍說：“上午你在家收拾一下屋子，陪你爹說說話，下午娘帶你下地。”

  爹也的確需要人陪，還得幫他按摩呢，季暖乖巧點頭，把爹爹那份飯菜端到屋裏。

  “爹，我陪您在屋裏吃飯，一會給您按腿！”季暖把筷子遞給爹爹，又給他掰了一塊雜麵餅子。

  “我閨女最懂事，最聽話，下午去地裏別自己到處走，咱們這邊有野豬。”

  叼著一口幹糧的季暖都忘記合上嘴巴了，野……豬……會不會咬人啊！

  “別自己亂跑就沒事，野豬也怕人，白天他們一般不下山的。”

  季暖拍拍小胸脯，還好野豬白天不喜歡下山，不然還真不敢出門了。

  終於盼到下午，古淑珍遞給閨女一個小籃子，季連秋推著獨輪小木車喊季暖：“暖暖來大哥推你。

  季暖笑著搖頭，拐著籃子小跑向門口：“六哥，咱們比賽，看誰跑的快！”

  季連福逗妹妹：“你可別跑人家地裏去，要是撿了別人家的麥穗，可就鬧笑話了。”

  季暖一個急刹車停住腳步，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家地在哪，幾個哥哥在後麵一起笑了起來，家裏有個小妹妹的感覺真好！

  母子幾個把家裏大門反鎖上，季連福不顧妹妹反對，把她抱到獨輪車上。

  今天家裏割的是山根下麵的七地，到地頭幾個小子脫去外衣，穿著短褂，紮起褲腿手拿鐮刀一字排開。

  這場麵真壯觀！季暖喊住即將彎腰的大哥問了句：“大哥，我跟在你們身後撿麥穗對嗎？”

  “小六和暖暖一起撿麥穗，臭小子我是讓你來幹活的，你怎麽光抓螞蚱不幹活啊！”季連福吼了一嗓子。

  季連友最怕二哥的獅吼功了：“我這不是想著抓幾個螞蚱晚上回家燒燒給大夥解解饞嗎，螞蚱再瘦也是肉啊對吧！”

  季暖低頭貓腰走在幾個人身邊的空地上，還別說真能撿到麥穗。

  太陽掛在頭頂正上方，季暖撿一會兒麥穗熱的用袖子直擦汗，抬起頭看看娘親和哥哥們揮舞著鐮刀仿佛感覺不到酷熱似的，她隻好打消找個地方歇會的念頭，繼續彎腰撿麥穗。

  為了給自己鼓勁，也為了幫大家緩解疲勞，季暖突然想起一首兒歌《拾麥穗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