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地洞遠比吳誌遠想象的要難走的多，起初地洞的寬度和高度都可以容一人通過，到得深處，地洞變得愈發狹窄，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地洞的洞壁全是黏糊糊的液體，並且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甚至連洞頂也不時有粘液滴落下來，拉著細長的絲。

  這洞內的腥臭粘液與吳誌遠在三合幫及閘北棚戶區看到的粘液一模一樣，這也令吳誌遠確信進入這條地洞的選擇是正確的，地洞的盡頭必定也更加凶險。

  眾人走了有半個多時辰，始終沒有見到那神秘黑衣人的蹤影，也沒有看到任何的岔路。

  李雪瑩跟在月影撫仙身後，走在隊伍的中間，她捏著鼻子，從鼻腔裏發出聲音，不耐煩的說：“這哪裏是人待的地方？我們會不會是走錯了？”

  沒有人搭理她，眾人隻是一個挨著一個，貓著腰，側著身向前緩慢行進，饒是如此，洞壁和洞頂的粘液仍會蹭到衣服上。

  月影撫仙一路觀察洞壁上的粘液，似乎有些擔憂的說：“誌遠哥，這些粘液十分古怪，會不會有毒？”

  吳誌遠還沒有回話，李雪瑩就捏著鼻子嚷嚷道：“是啊，要不……我們回去吧。這地方實在惡心，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鐵猴子是老江湖，他看問題卻是另一個角度，這時，他沉聲說道：“吳兄弟，這地洞如此狹窄，如果有敵人迎麵向我們攻擊，恐怕我們就著了對方的道兒了。”

  聞聽此言，吳誌遠也覺得十分凶險，眾人現在就像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挨著一個，假如有危險迎麵而來，眾人絕對無法快速後退躲避。

  想到這裏，吳誌遠決定原路退回，就在這時，身後的盛晚香突然低聲說道：“誌遠，前麵好像沒有路了。”

  吳誌遠把火折子向前方照了照，果然發現五步外便是黑漆漆的洞壁，這地洞似乎到了盡頭。

  地洞到了盡頭，卻沒有發現那個預料中的神秘黑衣人，吳誌遠感到十分詫異，他叮囑身後眾人留在原地，自己一人舉著火折子向前走了幾步。

  果然，地洞在此處終止，除了洞壁上黏糊糊的粘液外，再無他物。

  “難道這地洞不是神秘黑衣人的藏身之處？”吳誌遠心中疑惑，“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條地洞又有什麽用處？”

  吳誌遠在原地轉了轉身，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出來一個沉悶的聲音說道：“我等你很久了。”

  那聲音沙啞沉重，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一般，吳誌遠聽聲辯位，猛地抬頭向上一看，隻見頭頂有一團微弱的亮光，竟是即將天亮的天空。

  原來這地洞是有出口的，而剛才那個聲音毫無疑問也是從上麵的洞口傳進來的。

  說話的人是誰？吳誌遠首先想到了那個昔日在馮公館見過的神秘黑衣人。

  他轉身看向身後眾人，將手中的血影魔刀遞給月影撫仙，沉聲叮囑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上去看看。”說完，將背上的桃木劍解了下來，插在洞壁上，然後手握桃木劍，急提元氣，身體借木劍之力拔地而起，衝出洞口，與此同時，將桃木劍抽離了洞壁。

  落地之後，吳誌遠快速環顧四周，不由得駭然心驚。

  他落地之處是一座高高凸起的墳包，這墳包吳誌遠極為熟悉，待看到遠處破爛不堪的棚戶區，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此處正是閘北棚戶區東麵的那處墳包。

  沒想到在地下洞穴中走了這麽久，竟從馮公館回到了閘北棚戶區，更令吳誌遠感到驚訝的是，馮公館中居然有這樣一條地洞，能通往自己曾住過的閘北棚戶區。

  刹那間，吳誌遠明白了一切。

  那天吳誌遠和鐵猴子在這墳包旁談話時，有個人趴在墳包上偷聽兩人的對話，鐵猴子開槍打中了那人的額頭，後來兩人卻怎麽也找不到那人的屍首，原來他是躲進了墳包下麵的地洞裏。

  還有，難怪棚戶區的窮人們死後屍體會被吸血破壞，身體全都布滿了粘液，想必也是這墳包下地洞中的黑衣人所為。他從馮公館將地洞挖到棚戶區，必定也是為了監視吳誌遠的一舉一動。

  “現在才找到這裏，我是不是有點高估你了？”一個怪異的聲音在東側響起。

  吳誌遠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詭異的人影站在五米開外，他全身上下被黑衣包裹，連臉都被蒙住，隻露出一雙眼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閃爍，像一匹惡毒的狼。

  吳誌遠頓時認出此人正是先前在馮公館見到的那個神秘黑衣人，也就是馮遠山口口聲聲稱呼的“大師”。

  “是你？”吳誌遠站在墳包上居高臨下，無論從體型還是從聲音上，他都對這個神秘黑衣人感到陌生。

  黑衣人身體不協調的動了動，像是在咳嗽，卻沒有咳出聲，他身體抖動了幾下，怪聲怪氣的緩緩說道：“是我。我等你很久了。”

  此時，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不出半個時辰，天就大亮了。

  吳誌遠上下打量著那黑衣人，但因為黑衣人背對朝陽，他的正麵顯得愈發陰暗，吳誌遠無從辨認出對方的眼神及其他特征。

  “三合幫的人是你殺的？”雖然心中已經猜到對方就是凶手，但吳誌遠仍想當麵求證，最主要的，是說給下麵地洞中的宋殿雄和鐵猴子聽。

  “是我。”黑衣人的回答簡單明了。

  “閘北棚戶區的窮人屍體也是你破壞的？”吳誌遠又問。

  “嗯。”黑衣人冷冷的“嗯”了一聲，頭上下動了動，似乎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承認了，那你今天就休想活著離開此地！”吳誌遠將桃木劍橫在當胸，心中在思忖著該用什麽方法來對付這個黑衣怪人。

  那黑衣人從喉嚨深處發出幾聲哭一般的笑聲，陰狠的抬高聲調道：“誰生誰死還不一定，今天我就清理門戶，讓你為金珠尼陪葬！”

  聽到“金珠尼”這個名字，吳誌遠心中有些吃驚，金珠尼在茅山死後，屍體被盜，後被人以棺材釘施法煉屍，扮作舞女在獨秀夜總會謀害青幫十幾人的性命，最終被吳誌遠消滅。這黑衣人居然知道金珠尼的事，莫非他與金珠尼有莫大關聯？

  吳誌遠厲聲問道：“金珠尼的屍體是你從茅山偷走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那黑衣人身體劇烈抖動，喉嚨眼裏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回答道：“你……不認得我？我是你……師父啊……”

  “什麽？師父？”吳誌遠大吃一驚的盯著不遠處的黑衣人。

  他是張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