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性是不是跟你那位紅顏知己截然相反，一個善一個惡？”老婆婆似乎已經從吳誌遠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為什麽會有這種差別？”吳誌遠愕然問道。

  “因為你後來看到的那個人，是從鏡子裏走出來的。”老婆婆看向銅鏡的方向說道，“鏡子裏照到的一切，都與現實相反，善良之人照過這麵鏡子，鏡子裏出來的人就會有一副邪惡的本性。”

  “一切都與現實相反……”吳誌遠若有所思，猛然想起他將木柴交到那個與盛晚香相貌相同的女子手中時的情形，她當時用左手去接，說明她是慣用左手的，而真正的盛晚香一直都慣用右手。

  老婆婆繼續說道：“所以，剛才我推進沼澤的那個人並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一個從這麵鏡子裏走出來的人，或許，她並不是人。”

  吳誌遠想了想，突然覺得有些說不通，問道：“可我還親眼看見你用繩子拖走了一個，也就是說，共有兩個和我那朋友相貌相同的女子出現，這又怎麽解釋？”

  老婆婆笑了笑，回答道：“因為你那個朋友兩次進過這間石屋，並且都照過這麵鏡子，所以才會出現兩個贗品。”話到此處，她略一停頓，說道，“至於我拖走的那個，我已經把她送回了鏡子裏，因為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老婆婆所說的話雖然太過匪夷所思，但也基本上解釋了吳誌遠心中所有的疑惑。

  兩人沉默片刻，吳誌遠想起紫虛萍實的事情，便問道：“婆婆，我還有一個疑問，希望你能幫我。”

  老婆婆冷笑一聲，似乎依然明白吳誌遠心中所想，問道：“你是不是要問紫虛萍實？”

  吳誌遠驚愕於老婆婆敏銳的洞察力，連忙點了點頭。

  老婆婆抬頭看向門外，看著外麵灰茫茫的夜色，夜色中，石鍾山宛如一個黑魆魆的怪物，矗立在鄱陽湖畔，江水之上。而老婆婆的目光定格在石鍾山上，陷入了沉思。

  “婆婆？”吳誌遠試探著輕聲問道。

  老婆婆聞聲回過神來，臉上露出苦笑，並未直接回答吳誌遠的疑問，而是說道：“其實，我兒子死後，我已經沒有了繼續苟活的勇氣，可能不久我就會離開人世。”說著，她看向那幅字畫，“這個村子的秘密我不想沒有了延續，哪怕你根本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但你能在此時來到這裏，也是一種緣分。關於紫虛萍實，它隻是這個村子秘密的一部分，卻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不過，至於這一部分，秘密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紫虛萍實可能並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吳誌遠聽出了老婆婆的言外之意，卻忽視了老婆婆話中厭世的意味。

  老婆婆微微點了點頭，緩緩道：“紫虛萍實隻是一個傳說，這種東西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不過，我們村子裏世代相傳，石鍾山裏有寶貝，我想，這個寶貝會不會與你要找的紫虛萍實有關？”

  吳誌遠沉吟片刻，正色道：“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要去找找看。可是，這石鍾山雖然不大，但要找一樣東西恐怕並不容易。”

  老婆婆微微一笑道：“這個寶貝既然沒人見過，又豈會暴露在山上？”

  吳誌遠更加疑惑，不解道：“婆婆的意思是……”

  老婆婆看向石鍾山的方向，低聲道：“它在石鍾山裏麵。”

  吳誌遠頓時吃了一驚，他首先想到的是山鬼，山鬼是山石孕育而生，隻有它才會隱匿於山體之內，而老婆婆所描述的枯水期夜晚會從石鍾山裏出來的怪物，似乎與山鬼有幾分相似，難道真的是山鬼不成？

  正想著，就聽老婆婆繼續道：“這座山其實是一座古墓。”

  這一語道破了天機。吳誌遠唏噓不已，古人為了尋得一處安全隱秘而又風水極佳的墓穴，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將山體鑿空為墓者已經算不上新鮮了。

  老婆婆頓了頓，說道：“既然是座古墓，那石鍾山裏出來的怪物和我們這村子存在的意義，想必你也能猜到個七八分了。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剩下的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吳誌遠仔細咂摸了一下老婆婆說的話，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聽她話中之意，石鍾山是座古墓，那怪物可能就是從這座古墓中出來的，而這紫虛村的人就是這座古墓的守墓人的後裔，這也是紫虛村存在的意義。

  老婆婆沒有明說，可能是因為這些也是她根據村子的曆史所做出的猜測。這個猜測雖然沒有直觀的證據，但很明顯，其真實性很大。

  吳誌遠想道出自己的看法，向老婆婆求證，剛要開口，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石頭相擊發出的清脆聲響，吳誌遠和老婆婆同時轉頭向外麵望去，隻見院門口矗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兩人同時認出那個黑影正是這村子周圍樹林裏的野人，也就是老婆婆所說的“毛人”。

  那毛人兩隻手裏各攥著一塊石頭，兩塊石頭不斷的撞擊著，發出“啪啪”的聲響，見吳誌遠和老婆婆注意到了自己，它一咧嘴，發出幾聲“嗚嗚”的聲響，同時向吳誌遠和老婆婆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

  它分明是在挑釁。

  “畜生！”老婆婆本已平靜的情緒猛然暴躁起來，她倏然起身，抓起灶台邊上的兩節竹筒便朝院門口快步走去。

  站在院門口的毛人見老婆婆朝自己走來，突然身形一閃，轉身逃走。

  老婆婆腳步加快，同時將兩節竹筒分別套在了自己的兩隻手臂上，並從腰間拿出了那把從不離身的菜刀。

  吳誌遠見那毛人乍然出現在院門口，又做著那種充滿挑釁意味的表情和動作，心中已經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此時再見那老婆婆憤然追出門去，頓感不妙，老婆婆怕是要上了毛人的當了。

  心念至此，吳誌遠連忙衝出屋子，朝老婆婆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