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派你來，有何貴幹？”這三皇子的人是不是有點傻，杵在那，問一句答一句的。

  秦五是不知，若是知道，定會大呼冤枉，他在這敢亂說話嗎？

  “主子命小的來，給您送年禮來的。”明顯這幾位不喜主子的身份，秦五改了稱呼，果見上首的那位臉色緩和了些。

  “辛苦你們了。”穆知峰氣了一會，也消了，也懂父親的意思。

  “應該的，小的惶恐。”秦五抹了一下虛汗，這差事太累了，根本沒注意自個說話有些語無論次。

  穆知玖淺笑了一下，暗道，罷了，都是辦事的人，何苦為難他們，倒不是她心軟，隻是她接受的教育裏，沒有高人一等的作派。

  “今個臘八節，幾位遠道而來，甚是辛苦，且在府中歇歇，過了節再回吧。”她一出言，穆老爹與穆知峰自是沒有意見，秦五則是有點感動了，還是主母好啊。

  想必後麵的話有主母在，不會觸怒這兩位吧。偷瞄了一眼，覺得不一定，可這話他又不能不說，他可真難啊。心中雖忐忑，可話還是得說。

  “主子讓小的帶個話，不知，不知，穆小姐準備何時啟程，我等也好護送。”這才是他們來的主要目的，二皇鬧了那麽一出，主子怎放心主母一個人獨自上路。

  秦雲開差人來問這話，本也是在情理之中，那些嫁入京城的外地女子，誰家不是早早得就入了京，適應京中水土，多與夫家聯係，為以後自己的日子作打算。

  別看婚期在二月裏，到京城過年都是正常的，卻不知這在穆家是最大的逆鱗，寶貝哪願往別人家去。

  穆知玖一見老爹與哥哥臉色驟變，便知不好，可還沒等她想好如何解圍，老爹便跳了起來。

  “爹。”穆知玖忙出聲。

  穆老爹瞪了秦五一眼，轉向閨女，氣堵在胸口不知該如何發散。

  “爹，咱不氣啊，不氣了啊。”忙扶父親坐下，幫他順氣。

  “你家主子的意思是想玖兒何時啟程？”穆知峰要好上一些，麵色是難看了點，卻也不牽怒。

  秦五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說了，主子雖沒說，可他們都知道主子有多想主母，特別是府中那兩個一鬧騰，主子便朝著徐州的方向眺望。

  雖什麽話也不說，可他們都懂，臨走時，主子讓問的原話可不是這個，而是想叫他們把人直接先接去京城，定要在京城過年，結果，這還沒開口就……他好難啊。

  “我，我家主子，沒，沒說日子。”秦五不敢說實話了，先顧著眼前再說。“隻是擔心穆，穆小姐路上的安危，叮囑了小的一句。”這樣說總沒錯了吧。

  “不嫁入你們皇家，就沒什麽危險可談。”穆知峰冷哼一聲，甩了一下衣袖，算是不計較了，穆老爹也被穆知玖安撫得氣順了一些。

  知道秦雲開所指的這安危是什麽的穆知玖，終想好了如何說了。“過年以後，正月十六。”

  “玖兒。”“玖兒。”穆家兩個男人萬分不舍，卻也知這是最晚的日子了。

  秦五也沒想到要到那個時候，可也輪不到他來置疑。

  “你們且回去，好好過個年，年後也不用來護我，我穆家自個還護得住自個。”她穆知玖從未想過依靠男人，把自己安危放在別人手中，是最傻的選擇。

  “對，老子我……”穆老爹一拍桌子，又想站起來，結果又被女兒按住了。

  “我是我爹的女兒，自是不會差的，對吧，爹爹。”她知老爹後麵要說什麽，可她不能讓爹爹辛苦這一趟。

  “爹，放心，有我，我親自送小妹去京城。”

  “哥哥。”穆知玖哪知按住了一個又跳出來一個。

  “玖玖兒啊，就讓你哥送吧。”穆老爹歎了一口氣，人一下子鬆了勁，仿佛眼見著就老了下來，讓人不忍再反駁。

  “就這樣定了。”穆知峰看了一眼小妹，自打他成婚以來，對小妹的關注確實不如以前了，小妹也故意減少在他麵前的存在感。

  利用雪娘，想用雪娘來代替她自己的位置，卻不知，她永遠是這個家中無法替代的一份子。

  “辛苦你們了，先歇歇，等回了京，告訴你家主子我們穆家的決定，女兒既然不得不入你們秦家的門，便會風風光光，體體麵麵，硬硬氣氣得嫁。”

  比不得別人顯貴，可我們穆家人的骨氣不比任何一家差。秦五禁了聲，打心底裏佩服主母的這一家人，也隻有這樣的家風，才能培養出主母那樣的人品。

  因秦五一行的到來，穆家的歡笑減少了許多，哪怕穆知玖仍著力於逗親人們歡心，可在她轉身後，反倒更是惹人歎息。

  穆家人不開心，秦雲開也不開心，他想她，想玖兒，想那個叫穆知玖的女子，本以為離開她的時間長了久了，距離遠了，那份喜愛與掛念便會淡下去。

  卻不知，真如釀的醇酒一般，越來越濃厚，越來越濃烈，若不是他的身份在這，恨不得立馬到豐城去見她，哪怕見到她的可能性極小，能同她一起呼吸相同的氣息也是好的。

  秦五返回後並不敢把整個過程原樣描述，婉轉得告訴自家主子，穆家人舍不得女兒，主母也舍不得家人，決定元宵節後啟程。

  好在，秦雲開能夠理解這話的意思，倒沒怪罪，玖兒有多在乎她的家人，他是知道的，隻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這樣在乎一下自己。想來那種感覺才能稱之為幸福吧。

  都說臘八一過便是年了，穆家的年當然得熱鬧著的過，最起碼表麵上熱鬧得過，穆老爹在年三十時喝多了，千杯不醉的他，這才知過去的日子有多順心。

  林飛蘭心情也不好，早早得回房照顧自己的老伴，夫妻倆會說些什麽，無人知曉，雪娘有了身子，守歲這種事，能不參加就不參加吧，穆家沒那麽多規矩。

  下人們也放了假，倒隻剩下兄妹二人，守著火盆默默無語。

  “玖兒，你有十六了吧。”先受不了這種氣氛的是穆知峰。

  “對啊，十六了。”她的年紀說小還真小，隻有十六，說大嘛，真的挺大的，加起來，年過半百了，都不為過。

  “玖兒，這十六年來，你可開心？”穆知峰這話裏問得有話，他問過雪娘，如若不是嫁於他，嫁於旁的什麽人，她會怎樣。

  雪娘的回答是，人好到也罷了，好歹一輩子跟著磨完，若人不好，一頭撞死，也不能在這世上苟活，一想到那個結果，他便不由後怕。

  這還隻是對雪娘，嫁給他才幾個月的雪娘，如果是玖兒的話，玖兒……他不敢往下想，三公子那人看起來不錯，可也隻是看起來。

  以玖兒的性子，哪能忍得半點委屈，若是有個萬一，手不由緊緊得捏成了拳。

  “有哥哥，有娘，有爹，玖兒這一生是最幸福的。”穆知玖不知雪娘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知哥哥的潛台詞，實話實說。

  “那玖兒答應哥哥，在以後不論怎樣，有什麽委屈，都多想想哥哥，想想爹娘好不好？”穆知峰盯著妹妹，執意要個回答。

  “哥哥這是在擔心玖兒自尋短見嗎？”穆知玖不是一個笨人，淺淺一笑，起身走到了穆知峰的身邊。

  “哥哥，放心。”如兒時般，挽住了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玖兒不是受委屈的性了，別人讓我不好過，隻有我會讓別人更不好過的，委屈了自個，豈不是稱了別人的心。”

  穆知峰偏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小腦袋，心下輕鬆了一些，是了，玖兒不同於雪娘，玖兒是堅強的，獨立的，也已有自己的能力，甚至在許多方麵自己都有不如的地方。

  “那玖兒可曾想過，不去？”按玖兒的能力來說，做到這點並沒有多大問題。

  “哥哥，可曾想過，為何皇上會給你我賜婚？”穆知玖直起身，與穆知峰對視。

  “你是說皇上還沒有放過我們穆家？”這是他第一回開始細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