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住了去時的路，趁族長不防備，一人又返回了，至於返回後做了什麽，族中記載是一片空白，想來是很為人不齒的事，而正是因為這事，觸怒了恩人，派出了左護法，押著那反骨興帥問罪。

  對恩人做出那樣不齒的事，族老們羞愧難當，當場引咎自刎，有血性的也跟隨走了幾個，左護法消了氣，也被祖先的真誠所感動，沒有趕盡殺絕。

  可終因這兩次的重創，他們這一族便再也輝煌不起來了，有這種血脈的人越來越少，最後便隻剩下秦青這一支了。

  且近二十年來，也隻有他一人有點祖先的本事。“祖訓，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不報者，枉為人。”秦青不是反骨，謹遵祖訓，做了他認為該做的事。

  “起來吧。”秦雲開揉了一下額角，秦青不在意，可對於他來說，這報恩報得大了些，特別是知道他們這一族不容易後。

  “這東西伴著你，會讓你好嗎？”看了一眼手上的板指，這玩意在他眼裏最大的用處便是這個了。

  “可幫我加快休養，卻不能修複。”他傷得太狠了，這靈物小了些。

  “那若是找到另外兩個呢？”他聽得很仔細，也聽得很清楚，一個同樣款式，隻是更大一些的男子板指，一個普通外形的白玉把件。

  “殿下，不要想那麽多。”秦青是感動的。

  “說實話。”這麽多年相伴，誰還不了解誰。

  “若三樣聚集，秦青可獲自由之身。”他可以去找回他丟失的那一魂一魄，他可以去投胎，可以去重新做人。

  “好。”秦雲開有了決斷。

  “殿下，可遇不可求吧。”秦青勸到，他也想，可他也知殿下有多麽難，還有多少事等著他去忙。

  “不這樣還能怎樣。”秦雲開苦笑，他不自由，也不能隨心所欲，無非是多留個心罷了，不讓這些東西錯過了而已，若能集齊是最好，若不能，下輩子便讓他來受苦受難得償還。

  “殿下英明。”秦青反倒是看得最淡然的一個。“不知，殿下最近因何事如此高興？”

  丟開這些不愉快的話題。秦青主動提到了讓他感覺到的情緒，一見提到這個，主子的臉上難得起了點變化，已許多年未見的柔和，正一點點爬了上來，掛上了他眉梢眼角。

  “秦青，我要娶親了。”這種喜悅好像除了他，還真的無人能分享了。

  “恭喜殿下。想來這位側妃是殿下心悅的。”秦青注意到殿下用的是娶，且他已有正妃了。

  “是，她很好。”玖兒真的很快便會屬於自己了，一想到這，秦雲開終了解到了整個人身心愉悅是什麽滋味。

  “不知是怎樣的女子，能入得我家殿下的眼。”對於這位能讓殿下開心的女子，秦青真的有幾分好奇。

  “她呀，你也見過，那個救了我的女子。”秦雲開也不瞞他，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自己才能知道是玖兒救了自己。

  沉浸在歡愉中的秦雲開並沒有注意到，秦青聽聞是何人時，那一絲不自然。

  “恭喜殿下。”秦青咽下苦澀，是他太奢求了。

  他為殿下展示那段記憶時，小心得藏好了自己的情感，再那女子抬眸的瞬間，那雙眼便撞進了自己的心。

  可當時記掛著殿下，沒去細想，後來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這些日子修養，陪伴他最多的便是那雙眼，因為它的存在才沒讓他的世界那麽黑暗，有了色彩，有了光亮，可現在……

  他不可以再想她了，那是對殿下的不忠，對她的不公。

  “確實可喜。”兩人共同擁有一具身體，卻也是獨立的靈魂，雖一主一仆，可不用心，仍可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波動。

  “沒想到，那樣的女子居然……”秦青隨心感慨了一半，便察覺出不對，止了聲。

  “殿下。”有些抱歉得行禮。

  “沒事。”變了臉的秦雲開頭腦終於清醒了一些。“好好修養吧。”

  秦青抿了一下唇，行禮退下了，沒了身形。

  秦雲開這才深深得歎了一口氣，他太高興了，也高興糊塗了，居然忘了小玖兒那性子，他記得她對婚事的看法，不管是以男子，還是以女子的身份說話，總歸是她所想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做不到，還有在自己身份挑明時，玖兒所說的話，那討厭權勢的眼神，還有那態度，已把自己推到了她的世界以外。

  甚至在最後相處的時候，她已展現出了疏離與形式化的尊敬，那不是他想要的玖兒，雖說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可終是自己有一份私心在裏麵，想困住她。

  如若玖兒不樂意……以她那性子，還有那聰明的程度，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來，煩躁得又看了一眼秦五剛才的信報。

  撇開對疾風的嫉妒，隻看玖兒的言論，才發現，果真如自己的猜測一樣，對於身份，地位，在她眼中都是不屑的。

  皇家，百姓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試想一下，若他無權無勢，怎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又怎能遇到玖兒，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同樣，若不是自己這個身份，自己上世也不會吃那麽多苦，受那樣的累，所以以權壓人，以勢壓人真的是不可取，可現在……

  心中慌了一下，已沒有那種完全能把握住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什麽東西脫離自己的掌控，想來那小人兒已有了想法。

  罷了，剛好他挑戰一下，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住她吧，若真的不能，怎樣也不會比前世來得糟糕。

  秦雲開現在是如此想的，可等到那天真的要他舍了那心尖上的人兒時，才知剜心之痛也不過如此。比起這個，前世的日子才不算什麽。

  雖猜到了穆知玖會不甘心的秦雲開，當然不會放低對那人兒的監控，雖說消息不多，也多在外圍，最起碼知道她在哪也是好的。

  這樣在意她，自然是在意她的一切，隻是，等他再盼來秦五的消息時，是連秦五一起盼回來了，對於這結果，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也是在意料之中。

  秦五也是一臉委曲，見那個疾風的高手臨時不在未來主母身邊，他才大著膽子靠近了一些，哪知才一眨眼，便被主母給發現了。

  單發現了就算了，還叫她那個叫玲兒的丫頭，給揍了個鼻青臉腫，他才不會承認是他打不過，隻是不願對女子動手罷了。

  特別是主母的丫頭，對，是這個理，一定是這樣的。聽完秦五的講述，秦雲開又好氣又好笑的同時，也更思念那人兒。

  她的警覺，她的能力，還有她那不知名的功夫，自己是了解的，也好，有這些東西才不會輕易讓人傷害了去，不是嗎？

  “她到哪了？”說了半天沒到正題，不得不開口問了。

  “未來主母快到豐城了。”秦五的用語讓秦雲開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也隻有玖兒配得上他的手下如此稱呼。

  “原來她回去了。”低喃了一聲，本隻是無意的念叨，多了一遍，才讓他意識到了不對，玖兒原計劃是回豐城過年的，那現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些，莫非……掌心不由出了一層汗。

  “你被抓，她審過了嗎？”

  秦五瑟縮在一下，知道有的事最終還是躲不掉的。“主子，屬下無能。”隻得又跪了下來。

  “怎的，她猜出你的來曆了？”那可是個聰明人，且她就是有這個本事。

  “是，我一露臉，主母就問我是不是姓秦？”真想不明白，他是哪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