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沈家的保姆進來帶去洗了把臉，簡單處理掉頭上的傷口，行屍走肉般回到大堂。

  一群警察蜂擁而入，帶頭的男人拿出逮捕證，“沈青歌小姐，您涉嫌故意殺人，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她望向不遠處的顧溟。

  他真的......要把自己送進去......

  大廳一陣唏噓。

  “殺人？難道是沈苕熙？”

  “不是吧，竟然是她殺了苕熙？”

  “肯定是她做過什麽，要不然人家為什麽在她婚禮那晚自殺？”

  “我當時還覺得她被丟下挺可憐的呢。”

  議論傳進耳朵裏，她轉頭看到了沈家人的冷漠嘴臉。

  “連你們都以為是我害了她嗎？！”

  “顧溟！我說了不是我！我沒有做過！”

  被兩個警察束縛著，無力感深深襲來，她隻能重複這一句話，而顧溟隻看著遺像，不為所動。

  不由分說的，她被拷走帶上了警車。

  顧溟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不再掙紮的背影，下顎緊繃，讓自己忽略心裏細細密密的難受。

  威嚴聳立在空曠大地的潮濕監牢裏，沈青歌被判間接殺人罪，服刑三年。

  她麵無表情的坐在牆腳，眸子死死盯著地麵，竟然就這麽被定了罪，連絲毫反抗洗脫罪名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顧溟，好狠的心，好絕的手段。

  再一次令她刮目相看。

  “喂，你怎麽是間接殺人？”

  同屋子關著的女人輕輕踢了她一腳，滿臉疑惑，“我還是第一次見在牢裏宣布罪行的，你連法庭都沒上嗎？”

  她看了女人一眼，搖搖頭。

  “倒是奇怪，不過你能不能別擺個臭臉，我也是三年，咱兩這些日子裏可以做個伴。”

  她說著，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我叫陸明雪，叫我小鹿就可以了，你呢？”

  怎麽牢裏還有人能笑得這樣明媚，她不理解，卻也伸出手和她握上。

  “哇，你手好滑呀，之前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吧。”

  沈青歌扯了扯嘴角，卻看不出笑意，“那你呢，你犯了什麽事？”

  陸明雪舔了舔幹裂的唇，靠坐在她身邊，聲音不悲不喜，帶著少女語調的悠揚，“我經常進來的，不過這次久一點，偷雞摸狗的事情我都幹過。”

  這話讓她說得跟邀功似的。

  沈青歌收回視線，不知該作何表情。

  陸明雪歪頭湊近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壞人？”

  在牢裏的或許也不全是壞人吧？沒犯錯的她不也被丟來這裏了麽？

  “你老不說話，憋著幹嘛呀，你跟我說說話吧，我每次進來隻關一兩個月，這次竟然要關三年。”

  她鼓起嘴，盯著某處，想著什麽。

  沈青歌這才細細看著她，皮膚有些黢黑，咖色的頭發盤起來，落在耳邊的幾縷彎彎卷卷，五官倒是標誌，還真像隻小鹿。

  她想著剛剛握手時的觸感，“你多大了？”

  “二十了。”她見沈青歌肯搭話了，立馬笑起來，“你呢？”

  “我也二十。”

  陸明雪慢慢給她介紹在監獄裏會發生的種種可能。

  她沒太想聽，心思遊神，本就不想認命，不想就這樣被誣陷扣上殺人的罪名，她甚至異想天開的想過越獄出去，下一秒又被四周銅牆鐵壁的現實狠狠打回來。

  不認又能怎麽樣呢？沈家也是不會管她的。

  第二天，午飯時間。

  她看著食之無味的飯菜，歎了口氣，不是嫌棄，比這難以下咽的她都吃過，但是現在真的什麽也不想吃。

  一旁的陸明雪倒是狼吞虎咽，她忽然停下來，“你怎麽不吃呀？”

  她搖搖頭，“不餓。”

  “監獄日子不好過的，一開始你肯定會不習慣，不過多待幾天肯定能適應這裏。”她邊吃邊說，還盯上了她的那份，

  “你不吃不要浪費，給我吧。”她把飯菜推到她麵前，抿了抿唇。

  忽的，麵前站了個身影，女人頭發齊耳，五官冷硬，冷冷看著她們，“兩個新來的？”

  陸明雪抬頭，調皮的笑笑，“對啊姐姐，我們昨天剛來。”

  那女人本是想來給個下馬威，但對這小姑娘的態度很滿意，竟然緩了下神色，“你們叫什麽名字？”

  “我叫陸明雪，她叫沈青歌，不太愛說話，姐姐你別見怪哦。”

  她點點頭，“不錯，我挺喜歡你的，叫我黃鶯姐就行，以後有事可以找我，這一片基本都是我的弟兄姐們，會幫襯著你們的。”

  陸明雪點頭如搗蒜，俏皮一笑，“好，以後黃鶯姐你就是我親姐了！”

  黃鶯一笑，頗有些得意，生平最喜歡這種乖巧還會看臉色的人了，心情不錯，便直接忽略掉一旁不作聲的沈青歌。

  沈青歌看著黃鶯離開的背影，有些疑惑。

  陸明雪收了笑臉，湊近她，“每個監獄啊，都有裏麵的龍頭老大，初來乍到誰也不能得罪，不過你放心，我們在一個屋子，我肯定會護你周全的。”

  離開了的黃鶯又到另一桌新人麵前，把口水吐在人家飯碗裏，要看著她吃下，那人反抗，馬上就圍過去一堆女人把她按住，在獄警出來之前要把人揍一頓才會散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監獄還有幫派之說，不由得對陸明雪的反應感到意外，這就是所謂的圓滑之人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朝夕相處，陸明雪有空就會和她說起自己的事情，她也慢慢發現沈芍思沒有表麵的那麽冷漠。

  稍微有人找茬，陸明雪就會把黃鶯哄著拉過來把人教訓一頓。

  可以說，沈青歌在她的保護下在監獄裏安安穩穩度過了一個月。

  “嘔——”剛咽下去的飯被她幹嘔出來，反胃的嚴重，難受至極，一口也不想再碰。

  獄警正好巡視路過，“不可以浪費糧食，全部吃掉。”

  陸明雪點點頭，“放心，警官姐姐，她吃不掉我會吃的。”

  她伸手拍沈青歌的背，“你這是怎麽了？”

  她搖搖頭，眼裏因反胃溢滿眼淚，“不知道。”

  說完又忍不住幹嘔，她趕緊跑到洗手間去，陸明雪想跟上，被獄警喊住，

  “沒吃完呢！”

  陸明雪隻得重新坐回去，快速把剩下的飯扒完，沈青歌正好回來。

  兩人回到牢房，她有些虛脫的靠在床上。

  “鹿鹿，我這周好像沒有來例假......”

  看向小腹，她心裏隱隱勝出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