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向朝廷求助了。”

  古振明低沉道：“寒冬將至，周邊省份的商賈手中本就餘糧不多，頌朝與我們又是敵人，購買起糧食來更是難上加難。”

  “唯一的辦法，也隻能是向陛下求助了。”

  “這……”

  親信神情猶豫，小心道：“王爺，據我所知陛下近日在修建新都，光是勞工就幾十萬，恐怕比我們還要缺糧……”

  “那怎麽辦？”

  古振明猛然拍桌起身，怒聲道：“我他娘的總不能看著我治下的領地屍橫遍野吧？”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親信沉默，心中卻是無奈極致。

  說不好聽，現在整個南方都缺糧，銘京附近就不說了，因北狄入侵完全成了荒地。

  鎮北之地壓根就不產糧食，更不用多說。

  淮陰倒算是富饒，但那是淩家的大本營，怎可能從他們手中買糧。

  而江南六省和臨南三省就不用說了，前者因為戰亂耕地荒廢，後者因為接連的天災人禍，今年幾乎沒怎麽產糧。

  今年冬天，死人是注定的了……

  “等一下！”

  古振明突然開口，眼神複雜的看著親信，問：“你說，本將……本王同極國借糧有沒有可能？”

  “極國？”親信一愣，

  片刻，親信便麵露驚喜之色：“王爺，這個辦法可以啊！”

  “我們幫極國贏得了極須之戰，這可是一個大人情。”

  “北晝最重那所謂的仁義禮智信了，隻要王爺您寫封信寄出去，極國絕對會借給我們糧草。”

  “這……”

  古振明又忽變得猶豫，緩緩坐下身，雙手並攏撐住下顎，低沉道：“再怎麽說，極國也是北晝諸侯。”

  “沒有冭充當聯絡人，極國不理我們不說，要是讓陛下發現，恐怕還會以為我們勾結外敵……”

  親信頓時沉默，這的確是個問題……

  現在銘庭中有誰不知暗衣衛的威名，又有誰不是辦事都辦的小心翼翼，生怕被暗衣衛抓到把柄，受那皮肉之苦。

  “還是等禹越走廊的官道修好再說吧……”

  古振明低歎口氣：“實在不行就找頌朝買，花高價買！”

  “商人圖利，就算那頌皇百般禁止，隻要我們能拿出一個高價來，定能買到糧食！”

  “總之，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在自己的領地上，出現易子而食百裏無樹的慘狀！”

  “明白嗎！”

  親信神情複雜，似感動似憂愁，無論如何，他輕輕點了點頭……

  …………

  次日，頌都。

  “古振明找朕買糧？”

  姬靈韶看著手中密信，麵露詫異：“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這……皇上，實際上這古振明已經在收糧了……”

  杏雨跪在地上，艱難開口：“隻不過一開始規模很小，臣也就沒有注意。”

  “但今天，卻是開出了高價，幾乎是正常糧價的兩倍，現在怕是已經有商賈前去交易了……”

  姬靈韶看著密信，沉思良久，抬頭閃過一抹精光：“賣！”

  “派人聯係古振明，告訴他，朕會以高於正常糧價三倍的價錢，出售一大批糧草！”

  “這批糧草多少不論，但足以夠他深省度過這個冬天！”

  “皇上？”杏雨抬頭，滿臉錯愕：“可……可我們的儲備糧也不多啊……”

  “不多可以找淩家買！”

  姬靈韶麵色陰晴不定：“這絕對是大賺一筆的機會，古振明既然能開出兩倍的價錢高價收糧，說明他們已經撐不住了！”

  “既然如此，朕開出三倍的價錢，他們同樣會買！”

  “之後我們再利用信息差，以正常糧價十二成的價格購買糧草，朕就不信淩家不缺錢，他們會不賣！”

  “皇上，您真是……經商的天才。”

  杏雨一時感到有些荒謬，身為一國之君，皇上在治國領軍方麵總是欠妥，但在經商方麵……卻有著驚人的天賦。

  這也是為何頌朝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在姬靈韶的帶領下根本就不缺銀子花……

  “別拍馬屁了，快去辦，這件事一定要快！”

  姬靈韶麵色平靜：“一旦讓淮陰那邊收到消息，那一切就都白忙活了！”

  “而且整個大頌還會陷入缺糧草過冬的困境！”

  “微臣明白！”杏雨知道其中重要性，不敢怠慢，忙鄭重拱手，隨即退去。

  “呼……”

  杏雨走後，姬靈韶長舒了一口氣。

  “還真是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姬靈韶輕聲呢喃著，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

  和銘庭深省一樣，頌朝一樣有著自己的危機。

  那就是國庫空虛。

  是的，號稱最不缺錢的大頌，竟也國庫空虛了。

  但如果扒下頌朝往日的偽裝，就會發現頌朝缺錢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接連打敗仗不說，近日還學著銘庭招兵買馬，光是頌重弩，姬靈韶就下令製造了幾十座。

  這些，可都是要用銀子的。

  幾番折騰下來，即便是有再多盈餘的國庫，也隻能是會變得空虛。

  姬靈韶費盡心思做這一切，當然不是為了打腫臉充胖子。

  嚴格來說，她算是一個賭徒。

  能坐上這皇帝的高位，幾乎可以說是一步步賭上來的……

  而這一次，就又是她的一次豪賭！

  她要北上！

  將銘京附近的領土，收入囊中！

  從而彌補頌朝在江南的損失。

  也是為了重振士氣。

  但自古以來，北伐都從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辦成的小事。

  不說其他，光是大軍開動所需的銀兩，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為了招兵買馬和籌備軍需，姬靈韶就已經用光了國庫中僅剩下的那儲銀，若不是古振明來了個雪中送炭，她甚至都想學雲帆，從舊臣派身上敲骨吸髓了。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姬靈韶回過神，深吸口氣，暗捏緊了雙拳。

  倘若這次的北伐失敗，那麽大頌，應也就不複存在了罷……

  那時，或許她也就徹底解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