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我觀星閣。”鄭姬並未注意到雲帆的臉色，仍自顧自解釋道。

  “自極須之戰結束，所有星辰竟都被迷霧擋住，任何人都無法通過觀測星辰來預測未來，更別提印證上代閣主的預言了。”

  “可即便如此，因為種種原因，我還是來找預言中的應劫者了……”

  鄭姬聲音低沉，看著雲帆，眼中浮現出抹陣陣悲涼：“實際上，我也是不信這些東西的。”

  “可奈何聖女是血脈相傳，我自打出生，未來就注定要成為觀星閣的支柱。”

  “哪怕我是一介女流。”

  “可你又是怎麽成為的晝朝公主？”

  雲帆麵色陰晴不定：“還是說，你不過是晝王朝的棄子？”

  “是也不是。”

  鄭姬又是點頭再搖頭：“觀星閣本就是為皇室效命，但因種種曆史原因，觀星閣大部分核心人員，都在十幾年前的內亂中被殺，古籍盡毀，許多預言都遺失了，但這也印證了老閣主的預言之一，那就是進入末法時代。”

  “也就是說，觀星閣本身就是由晝皇室創立，而你自然也有皇室血統？”雲帆有些明白了。

  “沒錯。”

  鄭姬點點頭，猶豫片刻，歎口氣繼續說道：“那一戰後，觀星閣榮光不再，又恰逢皇室剪裁人員，我們觀星閣就被逐了出去。”

  “之後，戰洲武王其了招攬之意，我們走投無路，也就順勢而為，從此為武王效力。”

  “隻是，因為各種古籍預言的遺失，觀星閣從此一蹶不振，算上我這個聖女也才不過幾十人。”

  “而之所以我能夠以大晝公主的身份來到陛下你的身邊……”

  鄭姬眼神忽變得有些怪異，嫵媚而又帶些幽怨……

  “其實也很簡單，當代晝皇想用和親來換得和平，但又舍不得犧牲自家公主，於是翻了翻族譜，就把我這個血脈較純的送了出去。”

  鄭姬說完，自嘲般聳了聳肩：“這就是晝皇室，根本沒有什麽親屬關係可言。”

  雲帆聽完，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同時心中也頗為感慨。

  想不到在他遷都江南，與頌軍對抗的這些時日，北方竟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

  因為對北晝的不了解，極須之戰發生的時候，他還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爭霸之戰。

  現在看來……

  回過神，雲帆看著鄭姬，凝聲問道：“那你現在，究竟是想幹什麽？”

  “或者說，武王想讓你對朕做什麽？”

  “刺殺？”

  “還是……色誘？”

  鄭姬麵色微變，沉吟片刻，抬頭眼露精光：“奴婢想跟著陛下！”

  “你現在的身份，就是朕的寵妃。”雲帆麵色平靜，“別給朕轉移話題，朕說過，朕的身邊，不允許出現有二心的妃子！”

  鄭姬張嘴欲言又止，但又閉上，許久，鄭姬歎口氣，貝齒輕啟：“陛下，這一次，奴婢是以武王女兒的身份，來服侍陛下的。”

  雲帆麵色瞬間變得古怪非常，這晝皇頭上還真有青青草原？

  不過，雲帆也明白了鄭姬的意思。

  “武王什麽意思，朕不想知道。”

  雲帆麵露冷笑：“明天收拾收拾東西，回北晝吧！”

  “陛下？”鄭姬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這雲瘋子竟然還會趕她走……

  “就憑你之前對朕的態度，朕不殺你，已經是仁義至盡了。”

  雲帆淡淡道：“另外，去給武王捎句話。”

  “大銘在未來或許會與武國聯合，但絕不是現在。”

  說罷，也不等鄭姬有所反應，穿上衣裳，離開了鄭妃宮。

  鄭姬看著雲帆離去的背影，表情陰霾，直到雲帆徹底從視線中消失，仍未緩過神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姬忽笑了。

  “終有一天，我還會來到你身邊的……”

  “隻是到那時，我定會讓那姬靈韶都自愧不如……”

  …………

  鄭姬走了，趁著夜深人靜離開了鄭妃宮，離開了青輝山。

  雲帆為了防止徒增事端，還派了一隊中衛，護送鄭姬返回北晝。

  次日，雲帆早朝宣布，鄭姬勾結叛黨世家，於昨日逐出大銘宮殿，遣返故國北晝。

  換句話說，鄭姬被休了。

  在這個時代，尋常人家女子被休都是大事，背後的家族不僅顏麵盡失，一些極為封建的地區，被休女子還會被羞辱甚至打死。

  而對於一個國家的公主而言，更是莫大的恥辱。

  甚至，因為鄭姬嫁過大銘的本意就是為了維持兩國和平，現在雲帆公開將之遣返，無異於向晝朝宣戰。

  不出雲帆所料，這一次，大多數朝臣都持反對態度。

  “陛下，休他國公主可是大事，如此草率……怕是不妥。”

  一儒臣深鞠拱手：“如此貿然將鄭妃送回北晝，怕是會引起兩國戰爭呐！”

  “戰爭？”

  雲帆麵色平靜，但字裏行間無不透出一股威嚴：“不過是區區北晝，別說現在我大銘領土與他們並不接壤，就算是他日朕率大軍打了回去，他北晝諸國，也要拜倒在朕的腳下！”

  言罷，雲帆站起身，目光冷冷環繞朝堂中的文武將臣，負手而立，大聲開口。

  “既恰好今日遇上此事，那朕今天就在這裏，這江南新都中，把話挑明了！”

  雲帆手指著地，雙目炯炯有神，仿若一頭無往不利的雄獅。

  “朕，乃至朕的子孫，隻要還執掌大銘一天，無論到何種境地，絕不割地，更不和親！”

  “天子守國門，即日起就是朕，乃至整個大銘皇室的座右銘！”

  雲帆此言一出，在場朝臣皆身心俱顫！

  天子守國門！

  這句話實在太為霸道！

  但仔細想來，雲帆，這位不過二十有餘的大銘皇帝，當真是把這句話踐行到了極致！

  南蠻入侵，雲帆率軍親征！

  江南有變，雲帆微服私巡，親自培養勢力，將死局盤活，遷都於此！

  刹火之戰，雲帆更是親率一千烏獵精卒，將頌軍的主力部隊徹底重創！

  從而奠定勝局！

  當真是憑雲帆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個搖搖欲墜的大銘！

  當然，牧司陵或許也算半個……

  “陛下，聖明！”

  牧司陵恭然大喝一聲，亦然行了一個舊禮，全身匍匐跪在了地上！

  “陛下聖明！”

  牧司陵的下跪，宛若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片刻後，整個朝堂，再無一人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