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陛下，不，這樣太危險了！”

  營帳中，深夜，隻剩下牧司陵與雲帆二人。

  “危險？”

  雲帆麵色平靜：“這場仗輸了更危險！”

  “這烏獵軍既然是朕帶出來的，那朕就同樣要親自率領其上陣殺敵！”

  “不然，在朝廷中隨便找個將才統領不更好？”

  牧司陵麵露猶豫：“可是……您是九五之尊啊……”

  “朕以後不想再聽到這句話。”雲帆微微皺眉，“朕是九五之尊不假，但不是一碰即碎的花瓶！”

  “男兒何不帶吳鉤，奪取燕雲五十洲！”

  雲帆激動之下，一句火遍前世網絡的中二古詩，脫口而出！

  牧司陵聞言沉默許久，最終歎了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無奈道：“那……就提前祝陛下乘勝歸來！”

  “別恭維朕了。”雲帆神情鄭重，拍了拍牧司陵的肩膀，沉聲道：“朕給你三千顆戰雷，一定要慎重使用。”

  “戰雷威力巨大，切記要保護好自己，”

  雲帆深深的看了牧司陵一眼：“朕的鎮軍玉已經賜下了，不要讓朕失望！”

  牧司陵神情微變，正了正盔甲，拱手慎重道：“陛下放心，臣……定當不負陛下重望！”

  …………

  九州曆，九百八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清晨，陰。

  在刹火河，銘庭駐地的半島上，兩支腳步整齊劃一，眼神冷漠的精銳之師，透過濃霧，緩緩推向銘庭營帳。

  而就在距離他們幾千米外的一片無名森林中，同樣是一支軍隊，散落在森林各處，神色緊張的拿著“陶罐”，靜靜等待著他們的獵物。

  “指揮使，這陶罐模樣的玩意兒，真有陛下說的那麽厲害？”

  森林某處，牧司陵與幾名親信精神緊繃的趴在地上，滿臉泥土。

  牧司陵瞥了眼說話的這名親信，堅定回答：“陛下說能，就一定能！”

  “可如果……”

  “沒有如果！”

  牧司陵轉過頭來，緊緊盯著這名親信：“就算不能，那也必須得能！”

  “是！”

  親信聞言，幡然醒悟，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擾亂軍心，忙閉嘴點頭。

  牧司陵又轉過頭，繼續眯眼盯著森林深處。

  “吱~”

  “嘩啦啦……”

  森林上方突然有鳥雀飛起，牧司陵猛然抬頭，沉聲開口：“來了！”

  刹那間，緊張的氣氛擴散到了全軍。

  “指揮使！”

  突然，樹上忽躍下一名暗衛，牧司陵眼神一凝，隨後聽這暗衛低聲匯報。

  “左路右路出現大量敵軍，正朝我們方向推進！”

  “準備戰鬥！”

  牧司陵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一時間森林中的明衛暗衛瞬間開動，牧司陵作為暗衣堂指揮使，其自己的勢力也是頗為龐大。

  霧，越來越濃了。

  濃霧讓本就昏暗寂靜的森林顯得更加安靜，乃至於到了詭異的地步。

  這片本來並不算大的叢林，此刻宛若吃人的妖怪，一眼望不到邊際，看不清模樣。

  “嘩啦啦……”

  過了一會，又有暗衛來報。

  “指揮使，左路我軍已遭到敵軍進攻！”

  暗衛快速匯報：“左路多為平原，沒有掩體，戰況慘烈！”

  “讓杜自名把敵軍引到我這來！”

  牧司陵表情沉穩：“這是命令！”

  “是！”

  暗衛走後，牧司陵深吸口氣，凝聲開口：“再叮囑一遍所有士卒，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進攻！”

  “都給我藏起來！”

  身邊親信鄭重拱手：“明白！”

  許久，又有暗衛來報。

  暗衛渾身是血，狼狽非常，來不及整理自己，急忙匯報：“右路敵軍進攻猛烈，冷將軍拚死抵擋，已擋住兩波攻勢！”

  “左路呢？”牧司陵心急發問。

  “左路第一陣線已經失守，杜將軍率軍退守第二陣線，靠著提前部署的防禦工事與敵軍周旋。”

  牧司陵沉聲道：“再探，再報！”

  “是！”

  “指揮使，這不應該啊。”

  牧司陵身旁的一親信皺眉開口：“這左右兩路打的如此激烈，為何我們這處戰略要地卻沒見得半個頌賊？”

  “我們能想到的，敵軍自然也能想到。”

  牧司陵歎了口氣，低聲道：“雖然敵軍隻要穿過這片森林，即可直搗我軍營帳，但頌賊的目的，明顯是要徹底殲滅我方主力……”

  “那我們怎麽辦？”親信急道：“之前的布置豈不是都白費了？”

  “不！”牧司陵眼中透著精光：“傳我命令，讓杜自名與冷燕秋，率軍向我靠攏！”

  “這？”親信滿臉愕然，隨即緩過神，忙道：“指揮使，我們這不是相當於放頌賊入營嗎？”

  “對！”牧司陵微眯了眯眼，“我這是在賭！”

  “賭他頌賊的目標，真的隻是要滅我大銘十萬精兵！”

  “可若是頌賊攻打我方營帳呢？”親信麵露憂色，“還在軍營的文武將臣，還有陛下該怎麽辦？”

  “能調動的士兵將領都在前線了。”

  牧司陵麵色平靜：“至於陛下……現在應該快跨過刹火河了吧。”

  “什麽意思？”親信又是露出愕然神情，“指……指揮使，您，您是說陛下親自率軍偷襲敵軍大營了？”

  “嗯。”

  牧司陵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您怎麽就……沒勸勸陛下呢？”親信見牧司陵如此平靜模樣，不僅有些無奈。

  “勸？怎麽勸。”牧司陵麵露自嘲：“陛下的勇猛，怕是比當朝大多數……不，所有將軍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陛下帶了多少兵馬？”親信急忙又問。

  “你倒是挺關心陛下。”牧司陵深深的看了自己這親信一眼，隨即不等親信回答，開口道。

  “一千烏獵軍。”

  “隻有一千？”親信麵色微變。

  “對。”牧司陵麵色仍是平靜非常：“這是陛下自己要求的，說是兵在精而不在多。”

  “可……”親信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焦急，正欲說些什麽，暗衛這時卻又來了。

  “指揮使，杜將軍說會率軍全部撤到森林。”

  暗衛氣喘籲籲，身上的血跡幾近凝固：“但……但冷將軍那邊出了些問題。”

  牧司陵皺了皺眉：“什麽問題？”

  “冷將軍說脫不開身。”

  “脫不開身？”牧司陵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直接開口：“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率軍撤到此地，這是命令！”

  “是！”

  暗衛再次離開，牧司陵望著濃霧深處輕吐口水，緩緩閉上了雙眼。

  “傳我命令，隨時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