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喝！”

  杜自名雙目血紅，猛揮戰刀，刺穿了眼前敵人的胸膛，隨後用膝蓋一頂，戰刀順勢拔出，不等喘口氣，又是向左盲揮一刀，擋下一擊後，與敵卒纏鬥在了一起。

  “本將與你們同在！”

  杜自名嘶聲力竭的發出大吼，似是在給自己提氣，可這並不能讓他脫離險境。

  “梁伏縱這個王八蛋！”

  杜自名咒罵著，不忿的揮舞著戰刀，滿臉的悲哀。

  難不成，他杜自名就要葬身於此了嗎！

  他不服啊！

  本來，戰爭都快結束了。

  僅剩下的那點頌軍，都被他逼到了船上。

  可這時，為什麽偏偏兩旁出現了敵人！

  還是幾千人！

  “梁伏縱！”

  杜自名咬牙切齒，什麽刹火軍，都他媽的是虛名！

  “將軍頂不住了，我們斷後，您先撤吧！”

  杜自名身邊的親信神情焦急，邊為他擋下敵人的攻擊邊道：“敵軍似乎知道了您是主帥，圍過來的頌賊越來越多了！”

  “再這樣下去……”

  “我與弟兄們同在！”

  杜自名大吼一聲，打斷了親信的話，他雙目通紅：“事到如今，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杜尚書您……”

  “不要說了！”杜自名眼中閃過絲悲壯：“本將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丟下弟兄們苟且偷生！”

  說著，杜自名又是斬殺了一名敵卒，大口喘著氣，看著圍在他身邊卻不敢輕舉妄動的敵卒，突然豪聲大笑！

  “將士們，隨本將，殺！”

  杜自名抱著必死的決心，手握戰刀大踏步衝了出去！

  這讓他完全失去了親衛的保護！

  “將軍！”

  杜自名的親衛長頓大驚失措，迅速解決掉眼前敵人，連忙追了上去。

  其他親衛也盡是如此，他們都是最早跟著杜自名的一批人，其忠心程度甚至遠超杜自名的親族。

  杜自名的親衛不過幾十人，按理說在這種混亂到極致的大戰場上，他們的衝鋒起不到任何作用。

  隻是，杜自名的身份是主帥！

  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影響著士氣！

  而他剛剛的那聲大吼，就無意間讓許多本徹底絕望的銘卒，重整旗鼓，提著最後一口氣，與敵軍再次廝殺！

  人在死亡前所能爆發的潛能，是無限大的！

  在眾多銘卒絕望中的竭力反撲下，頌軍竟又出現了敗退跡象！

  而這時，杜自名和其親信又進行衝鋒，更是將士氣重新推到了頂點！

  哀兵必勝！

  都殺紅眼了。

  混戰中，所有士卒都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打的是一個昏天黑地！

  黑暗中，已經殺紅眼的雙方自是不分敵我，更別提組成軍陣。

  而杜自名在無意間，甚至可以說是意氣用事般的衝鋒，卻讓大部分己方士卒，找到了方向靠攏！

  在冷兵器時代，軍陣的重要性不必多講，沒有軍陣，那隻會是一觸即潰。

  相對的，在本是混亂的戰局下，能夠突然形成軍陣，完全可以做到逆轉戰局！

  隻不過，這場戰爭也因此變得更為慘烈了！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杜自名瘋狂揮舞著戰刀，口中報複般大吼著，咒罵著。

  可縱如杜自名般，也終有力竭的時候。

  “呃啊……”

  在又砍下一名敵卒的頭顱後，杜自名終於是沒了力氣，身形一顫，戰刀插在了地上。

  杜自名手撐在刀柄上，想要站起身來，隻是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沒了力氣，嚐試幾次後，認命般的倒在了地上。

  “止步於此了麽……”

  杜自名眼皮越來越沉，他的眼中盡是不甘，耳邊的喊殺與慘叫聲越來越小，最終，他失去了意識。

  …………

  “我……死了麽？”

  杜自名緩緩睜開雙眼，隨即猛然坐起身來，他掃過四周，見到熟悉的營帳，才是鬆了口氣。

  但很快，他神情又變得焦急。

  “來人！”

  杜自名有氣無力的發出一道嘶吼，營帳外駐守的親信聽到聲音連忙趕來，見到杜自名滿臉驚喜：“杜將軍，您醒……您沒事真的太好了！”

  “快扶我去找陛下！”

  杜自名聲音雖有氣無力，但語氣卻堅定非常。

  親信不敢怠慢，忙走上前攙扶，杜自名皺著眉，拖著渾身無力的軀體，顫顫巍巍的下床站起身來。

  “那場仗……贏了沒有？”

  親信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最終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杜自名身形一頓，抬起頭皺眉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究竟贏了沒有？”

  “贏了，但沒完全贏……”親信麵色難看：“具體……還是讓陛下跟您說吧！”

  杜自名心頭頓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這讓他頗為煩躁。

  “梁伏縱那該死的東西呢？”

  煩躁之下，杜自名抱怨般的隨口咒罵道：“若不是他的軍隊沒能擋住從兩側進攻的敵軍，我何至於如此狼狽！”

  然而親信聞言麵又是難看了一分，杜自名察覺到不對，眼皮跳了跳：“他怎麽了？”

  “梁將軍他……重傷至今未醒。”

  親信麵色艱難，低聲磕磕絆絆答道。

  “什麽？”

  杜自名頓麵色大變，他本以為是梁伏縱指揮無能，可現在看來，分明就是敵軍早有謀劃！

  “快扶我去找陛下！”

  杜自名說著，腳步不禁快了三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許久，杜自名在親信的攙扶下，來到了總指揮部。

  這個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稱謂，自然是雲帆定的。

  杜自名來的時候，雲帆正與冷燕秋、辭白、牧司陵等朝廷高官開會，可以說來的正是時候。

  “罪臣杜自名，拜見陛下！”

  一進營帳，杜自名直接全跪在地，臉緊緊貼在地麵上，滿是羞愧。

  雲帆坐在營帳高位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杜自名皺了皺眉，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卻又是閉上，如此反複多次，最後隻得歎了口氣。

  “起來吧！”

  雲帆擺了擺手，低聲道：“朕看你忠心耿耿，也是最早跟著朕的將軍，今日就不做處罰。”

  “但倘若在戰爭結束之後，仍未立下贖罪的戰功，那到時朕可就不會心慈手軟了！”

  全跪在地的杜自名身形微顫，心中不由得對雲帆感激非常。

  雖然不知昨夜結局，但看營帳中的氛圍……怕是輸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