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杜自名，在此向陛下請罪。

  因罪臣魯莽，貿然進攻頌賊軍營，從而導致奸人從中作梗，誣陷罪臣刺殺敵帥五良弼，擾亂了陛下計劃，懇請陛下責罰！

  但，罪臣不想受莫須有之冤屈！

  我軍裝備向來是短刀，行動當天同樣如此，而那敵帥，分明是被匕首殺死！

  然仍是將我軍兩名士卒屈打成招，硬說成是其刺殺！

  這簡直就是毫不掩飾的誣陷！

  而且，罪臣還發現一件事。

  敵將杏雨，似乎並不想與大銘開戰。

  若真是如此，那頌賊內部定出了亂子，陛下派暗衣堂前去，定能探得些有用情報！

  另，罪臣此次行動雖然徹底失敗，但罪臣仍是要冒死進諫。

  暗衣堂提供的情報，完全是錯的！

  敵軍糧倉埋在地底，如此重要的情報，暗衣堂竟未透露分毫！

  這讓梁將軍的數千精兵，隻剩下數百！

  雖然罪臣與牧指揮使是老友，但如此大的疏忽，還請陛下親自探查！

  信到此結束。

  總的而言，雲帆從杜自名這封信中隻看出了兩個字。

  那就是不服！

  雖然自稱是罪臣，但話語間，無不是在暗諷頌賊卑鄙無恥，誣陷自己。

  雲帆合上信，神色也逐漸變冷。

  他當然不會真的責怪杜自名。

  但凡帶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認為是杜自名刺殺了五良弼。

  哪怕是頌軍內部自導自演的一出戲，都比杜自名派人刺殺了五良弼要靠譜些。

  不用杜自名說，他也會讓暗衣堂刺探頌軍內部情況。

  或者說，他早就這麽做了。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根據暗衣堂的情報，頌軍總共分為兩大派係。

  一派為保皇派，一派為舊臣派。

  保皇派又稱女皇派，以勉強算是雲帆舊識的杏雨為首。

  而舊臣派則複雜許多了，主要是一群頌朝官宦世家的殘餘子弟。

  據一些小道消息，這些舊臣家族似乎在某代銘皇時期，經曆過一次重創，十幾個家族被連根拔起，連孩童都沒被放過。

  之後，又有數個家族，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再參加頌朝的複國大業，甚至是直接解散。

  因此可以說，剩下的這些舊臣後裔，是忠心中的忠心了。

  或者說，腐朽、愚忠以及癡心妄想！

  頌朝，曆來以固化、保守、繁華著稱。

  繁華尚且不知，但固化與保守，卻是實實在在的。

  尤其受腐儒思想的影響，三從四德等對女性的限製非常之多。

  甚至在貧困地區，有夫之婦如果多看了男子一眼，都會被浸豬籠。

  而很顯然，作為一心想要複國的頌朝舊臣後裔，幾乎完全繼承了這種思想。

  而姬靈韶，身為一名女人，卻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當上皇帝，成為頌朝自建立，到滅亡三百多年後的唯一一名女皇，其手腕以及保皇派的勢力可想而知。

  然而舊臣世家雖然在頌軍內部勢弱，但號召力卻極大。

  甚至頌軍的幾十萬軍隊，有七成來自於舊臣家族一百多年來的積攢。

  可……為什麽頌皇是身為女子的姬靈韶，而不是一樣擁有皇室血脈的姬靈複呢？

  雲帆皺眉，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據他現在手頭上的情報來看，姬靈韶在成為女皇前，在次鳴閣所擁有的勢力，比姬靈複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甚至保皇派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姬靈韶穩固地位後才慢慢發展出來的。

  在這之前，舊臣後裔完全占據主導地位，姬靈韶這個女皇平日無不要看這些舊臣後裔的臉色。

  “難不成五良弼的死，就是這些舊臣後裔對姬靈韶的一次反擊？”

  雲帆喃喃自語，大膽猜測著。

  但很快，他又自己搖頭否決。

  五良弼是舊臣派的頂梁柱，唯有其才能勉強製衡杏雨，一係頭領把自己當棄子，完全說不通。

  “那還能是誰呢……”

  雲帆皺著眉，有些煩躁的不斷重複著。

  第六代神火銃和戰雷都剛剛量產，要是現在就開戰，根本無法形成戰鬥力，最多像是之前的神火軍一樣。

  可這次的敵人是頌軍，不是蠻族。

  再組建一個“第六代神火軍”，隻會像明末神機營一樣被全殲。

  “罷了，不想了！”

  雲帆一拍扶手，深吸口氣，目光轉向辭白，下令道：“牧司陵這些時日被朕派去掌管後勤等相關事務，暗衣堂的事務，朕就先交給你了。”

  “能否辦好？”

  辭白愣了愣神，旋即心中便陷入了狂喜當中，但表麵上，仍是裝作麵色平靜：“能！”

  “好！”雲帆嘴角微微上揚：“幹脆利落，朕喜歡！”

  辭白連彎腰拱手，經過蘇列文推廣，新的禮節已經開始被朝廷諸臣所接受，除了犯了大錯，不然輕易不會跪拜。

  “辭白聽令！”雲帆神色鄭重：“戰爭在即，暗衣堂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一級戒備狀態？”辭白有些懵。

  雲帆微微一笑，解釋道：“今後，暗衣堂的狀態分為五個等級”

  “分別是普通，四級戒備狀態，三級戒備狀態，二級戒備狀態，一級戒備狀態！”

  “進入四級戒備狀態時，說明大銘遭遇了嚴重刺殺事件，整個暗衣堂當出動所有中衛及以下等級暗衛！”

  “進入三級戒備狀態時，則代表有重大事件發生，比如友邦使節到來，屆時當在不影響必要工作的情況下，出動所有可動用的暗衛！”

  “而進入二級戒備狀態時，則證明與敵國摩擦增大，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當出動所有暗衛！”

  “陛下，那一級戒備狀態呢？”辭白忍不住問道。

  “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時，則證明戰爭已經不可避免！”雲帆麵色發冷，站起身來：“這時，暗衣堂當召回所有暗衛，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協助軍隊贏得戰爭！”

  雲帆起身，頓了頓：“不過在這之上，還有一級！”

  “還有一級。”辭白疑惑，既然一級便要動用暗衣堂所有能動用的力量，怎還會有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