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雲帆真的答應頌皇，那頌朝也就正式複國，屆時，天下就會出現兩個正統！

  那麽天下文人，也就不再因正統二字，為銘朝效力。

  甚至還可能會出現銘頌二朝同時舉行科舉的景象！

  畢竟按照史冊記載，銘朝就是繼承了頌朝的正統性，才立國的！

  也就是說“頌”這一國號，其本身就帶有正統性！

  更別說當下頌朝實力遠超銘朝，不說軍隊經濟，就從地理環境上來看，銘朝就被鎖在了江南！

  哪怕是真如頌皇所說，將穀渠走廊以及樺笛二省讓給銘朝，銘朝也隻擁有雨南、蘇南、樺南、笛南以及鎮南五省之地。

  而反觀頌朝，大可聯合嶺武覆滅古振明，將臨南三省全部占領，再加上穀渠二省同樣是五省之地，而與銘朝不同的是，頌朝可肆意北上，長此以往，銘朝必敗無疑。

  三人思緒萬千，但心中無不是煩躁不已。

  其中以雲帆最甚，畢竟他要考慮的，不僅僅隻有正統性與領土之間的抉擇，還有對改革程度的把握。

  而就正統性與領土之間的這個取舍而言，真的極難做決定。

  因為如果不答應，銘朝仍不會是頌朝的對手。

  如果從改革的角度上看，最好的結果，實際上是維持現狀。

  雙方劍拔弩張，卻不真正開戰，隻有這樣，才能在牽製住頌朝的同時，大肆發展，並借外患吸引國內保守勢力的注意，從而進行改革！

  但現在看來……他還是太過於理想化了！

  回過神來，雲帆長歎口氣，隨即目光變得堅定，但很快又變得有些猶豫不決。

  牧司陵瞬間察覺到雲帆神情，頓試探著問道：“陛下有主意了？”

  “嗯……有……不是，沒有。”

  雲帆這一刻竟變得有些優柔寡斷起來，這讓牧司陵與臣鋒都大為震驚。

  陛下可是出了名的果斷，當初下令屠殺幾十萬銘京氏族眼都沒眨一下，如今竟然？

  “算了，去把辭白叫來！”

  雲帆知道自己失態，低歎口氣，停下步子，坐在床上閉口不言。

  牧司陵與臣鋒又是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疑惑，辭白不過是一普通上衛，為何能夠如此受陛下重視？

  不過，二人都是聰明人，還都是陛下近衛，自然深刻知曉不該問的絕不能問的道理。

  “那臣等就先退下了？”

  牧司陵小心翼翼的開口，見雲帆緊閉著眼擺了擺手，才悄悄退去。

  即便他們深受陛下信賴，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陛下的眉頭。

  更何況伴君如伴虎，這明顯不是個美差，甚至可以說一個搞不好就有可能被誅九族。

  辭白作為暗衛，牧司陵這個指揮使不由得在心中為其默哀。

  過了一會，滿臉倦意的辭白匆匆趕到寢宮，見到雲帆連忙跪下。

  “上衛辭白，參見……”

  “行了行了，別整這些沒用的了。”

  雲帆本就覺得這些禮節繁瑣，當下又極為煩躁，卻是直接站起身走到辭白麵前，問：“你可還記得那姬靈韶？”

  “啊？”

  辭白先是不知所措的一愣，旋即麵色便變得古怪起來，但嘴上仍是恭敬回答：“回陛下，小的自然記得靈兒姑娘。”

  “嗯，朕現在可以告訴你，靈兒就是頌皇！”

  雲帆說這句話時，麵色極為平靜，而反觀辭白，卻是瞪大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

  雖然經杜自名被一萬頌弩兵堵截之事後，辭白心中已有猜測，但那也畢竟是猜測，哪有雲帆這個皇帝親口說出來的震撼大。

  銘朝皇帝與頌朝皇帝有染……不，應該說相戀已久，這給人來的震撼，可不是一般的大！

  銘頌二軍爭鋒相對，為此不知死了多少人，而現今銘頌皇帝雙方卻是夫妻關係……這已經不能用荒唐來形容了，應該說是諷刺！

  幾十萬人喪生於戰火，結果雙方皇帝卻相互有愛慕之情，這絕對會在兩方引起震動！

  頌朝他辭白不知，但在銘朝，即便是以陛下威嚴，也絕對會引起震蕩。

  江武等朝廷的各個潛在逆賊，也絕對會因此對朝廷發難！

  更重要的是，遠在淮陰的淩家傀儡鳴國，會大肆宣揚此事，甚至說成陛下與頌皇勾結，從而坐實自己的正統地位！

  這所會引起的連鎖反應，實在是太多了！

  “你現在知道朕叫你來，所為何事了麽？”

  雲帆的聲音打斷了辭白思緒，辭白回過神來，試探問道：“陛下是讓小的……去給靈兒姑娘送信？”

  辭白特意沒有說“頌皇”而是靈兒姑娘，就是擺明了態度，暗示雲帆自己不會說出去。

  辭白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像這種級別的事，他一個區區上衛，知道的越少越好，更別提幹涉了。

  “是頌皇！”雲帆麵色平靜，他自是聽懂了辭白話中之意，但他從未有過與姬靈韶進一步發展的想法，這次也就是迫不得已，不然他會一直裝下去，直到徹底打敗頌朝為止。

  那時候，他或許會看在“一夜情”的份上，饒姬靈韶一命，玩個“金屋藏嬌”什麽的……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要靠這個關係，而與姬靈韶談判。

  想到此，雲帆就感到極為憋屈，他堂堂銘帝，此時此刻竟然要靠感情來與敵人談判，這簡直就是恥辱！

  可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