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並沒有將之占領？”

  雲帆淡淡反問，對於他來說，現在除了蘇南，江南其他地方都可有可無。

  就如牧司陵所說，樺南叢林密布，交通閉塞，想要發展必須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對於現在的大銘來說並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至於笛省，土地雖然算得上肥沃，但卻完全不與蘇南接壤，所以也隻能放棄。

  “這……回陛下，是也不是……”

  牧司陵麵露緊張之色，雲帆聞言微微皺眉：“把話給朕說明白！”

  牧司陵無奈，隻得硬著頭皮開口：“微臣率軍抵達樺南時，原本駐紮在樺南的頌賊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就連樺南總督府，都已經人去府空。”

  “微臣怕是有詐，便率軍返回，並沒有進行駐紮。”

  “不過微臣還留下了幾千暗衛，在樺南充當眼線，控製著各個要地，若是陛下有心占領，隻要給微臣三天時間，樺南便可重歸大銘。”

  “撤軍了？”

  雲帆站起身來，露出一絲愕然：“這……怎麽可能？”

  牧司陵麵露疑惑：“陛下，微臣是親眼所見，樺南是再無半個頌賊。”

  “微臣以為，頌賊是想保留實力，退到土地更為肥沃的笛南駐守。”

  “不可能！”

  雲帆直接搖頭否決，斬釘截鐵的說道：“樺南易守難攻，若頌賊當真想死守，我軍絕無獲勝可能。”

  “如此一來，笛南就是絕對的安全，而我們也就會被生生困在蘇南！”

  實際上，還有一事雲帆並未向牧司陵講明。

  那就是在他率軍返回之前，杜自名就傳來密信，穀渠二省的頌軍，有大動作！

  甚至，在信中雲帆都讀出了一股悲壯的味道。

  對外，雲帆都是以一切盡在掌握的口吻描述計劃，可真正有多凶險，隻有他自己知道。

  就好比他派司巧澤去雨南，說是隻要切斷穀渠走廊，再控製雨省，整個江南就盡在掌握。

  可反之卻也一樣，頌軍隻要守住穀渠走廊，再從兩麵夾擊雨南，那他們就隻能被困在蘇南。

  這些他從未跟朝廷中任何一名大臣說過。

  也不能說。

  因為大銘現在，本就一直處於極端劣勢。

  若是官員大臣，百姓民眾再都沒了信心，那大銘朝才是真的完了。

  可這也是令雲帆所疑惑的，頌賊為何會放棄如此大好優勢，並悄無聲息的撤軍了呢。

  思考片刻後，雲帆搖了搖頭。

  隨即，他便對牧司陵下達了命令。

  “牧司陵，傳朕旨令，明日令辭白率蘇南所有空閑軍隊，進軍樺南！”

  “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占領！”

  牧司陵愣了愣神，旋即便麵色微變：“陛下，咱們這是……又要主動進攻了？”

  雲帆搖了搖頭：“非也！頌賊勢力遠高於我們，現在還是要以防守為主！”

  “不過，樺南這塊肥肉，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吃掉！”

  “哪怕是被膩住喉嚨！”

  牧司陵皺了皺眉：“陛下，恕微臣直言，就單憑朝廷現在的十萬大軍，根本不足以防守整整兩省領土……”

  “那就招！”

  “我堂堂大銘，難不成連兵卒都招不到。”

  雲帆冷哼一聲：“沒錢就讓那些投機倒把的商賈出！就當補他們這十幾年來未交的稅收了！”

  若是樺南駐有頌軍，他自是不考慮。

  但現在既然頌軍都撤兵了，那要再不進軍，可還真就是肉到嘴邊都不吃了！

  更何況樺南易守難攻，隻要駐紮個三萬大軍，便可無恙！

  所以，雲帆說什麽都要吃下這塊肥肉！

  而牧司陵此時卻是有些無奈了，他作為當過一個月九千歲的暗衣堂指揮使，大銘朝廷現在的情況，他是再清楚不過。

  甚至說是雲帆的“管家”都不為過。

  不過，既然陛下下達了旨令，那他就算是死，都要完成！

  隻因為……他相信陛下，能夠率領大銘朝絕死地而後生！

  …………

  刹火河

  這裏是牧司陵行軍蘇南，與頌賊進行決戰前，所遭遇的規模最大、時間最久的一場對峙。

  最後由梁伏縱率刹火軍打破，並取得行軍以來最大的一場勝利。

  於是，在雲帆全麵控製蘇南後，這條無名小河，便被命名為了刹火湖。

  而現在，仿佛是曆史重演，雙方再次在這條河上，產生了對峙！

  隻不過，此時攻守易型。

  雙方的身份也已經盡皆挑明，更重要的是，銘軍指揮，也從牧司陵，變為了杜自名。

  三萬大軍，就這麽駐紮在刹火河邊。

  其場麵火把連山，尤為壯觀！

  “杜尚書，頌賊近日對我軍連番試探，大有進攻渡河之態。”

  一名將軍神情凝重，拱手向杜自名匯報。

  杜自名背手抬頭看向牆上地圖，凝聲搖頭：“切勿衝動！現在敵攻我守，我方軍隊本就不足，相安無事，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這名將軍默然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匯報道：“另外，冷尚書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杜自名麵色微微一變，冷燕秋一文官執掌軍隊他本就不同意，奈何陛下應允，他也隻能答應。

  可以說，穀渠邊境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冷燕秋一路。

  杜自名故作輕鬆：“出了何事？”

  “渠南敵軍連連逼近，似是在逼迫冷尚書決戰，冷尚書拿不準主意，便問杜尚書您的意思。”

  聽到將軍回答，杜自名倒是有些意外。看樣子，這冷燕秋是真想學怎麽指揮軍隊。

  “難不成他是想當武官，爭我這兵部尚書？”

  杜自名忍不住想到，不過很快他就自己否決，刑部在陛下眼中，其重要性甚至比兵部更甚，冷燕秋沒理由棄筆從戎。

  回過神來，杜自名抬起手指在冷燕秋駐紮的位置劃了劃，思考片刻後，很快就有了主意。

  “讓他按兵不動！底線是五渡河！”

  “五渡河？”

  將軍露出疑惑神情，邁前一步也看起地圖來，而很快將軍便露出訝然神情。

  “這！杜將軍，這五渡河不就是刹火河的下遊麽！”

  “沒錯！”杜自名微微點頭：“本尚書就是要以此河為界限，為底線！若是頌賊得寸進尺，還想再進一步，那就隻能開戰！”

  “在此河之前，所有領土都可放棄！”

  這將領沉默片刻，有些不滿的開口反問：“杜尚書，不說其他，要是陛下問起來……咱們又該如何交代？”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杜自名說罷，沉吟片刻，道：“另外，通知穀南邊境駐軍，同樣以此河為界！”

  “當然，能守則守！”

  “一切，都以為陛下爭取時間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