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媽咪,別怕!
作者:琉璃球球      更新:2021-11-04 01:55      字數:2099
  “小寶!”江如甯滿頭大汗地從噩夢中驚醒,“小寶……”

  臥室的台燈,不知什麽時候被按亮了。

  燈光映照著江惟安柔軟而稚嫩的臉,他爬上床,把小臉貼在江如甯懷裏,稚聲稚氣地安慰:“媽咪不怕,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小寶去夢裏幫你把怪獸打跑。”

  獨屬於孩子的溫暖氣息,彌散在江如甯鼻息間,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安慰。

  她艱難地把思緒從噩夢中抽離,輕揉兒子的後腦勺,愧疚道:“媽咪做噩夢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江惟安搖頭說著,看了看手腕上的兒童表,“媽咪,已經六點了,我做了早餐,你快起來吃!”

  小孩子做的早餐,無非是簡簡單單的牛奶泡燕麥片。

  可江如甯還是覺得無比幸福。

  她在監獄裏度過了生不如死的六年,剛剛入獄,她就發現自己懷了孕。

  多可笑啊,當初她心心念念想有一個愛的結晶卻未能如願,如今不愛傅司寒了,卻意外有了他的孩子。

  甚至,他都壓根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這六年裏,小寶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她心底為數不多還沒熄滅的光……

  當一個人在裏泥沼裏陷得太久,每一點平淡和安寧,都顯得彌足珍貴。

  一大一小起了床,個子小小的江惟安搭在小凳子上對鏡刷牙,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像是擔心她出獄不到一個月的她,會突然消失不見。

  那稚嫩的眉眼,和傅司寒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隻是給人的感覺暖如初夏,不像傅司寒,一個眼神就能叫人冷徹心扉……

  江如甯的父母,早已在她入獄的六年間相繼離世,現在,她的親人隻剩下江惟安一個。

  江惟安是她的閨蜜盧舒顏一手帶大的,性子和盧舒顏一樣開朗活潑,有時十分調皮,有時卻懂事得讓江如甯感到心疼。

  沒能陪在小寶身邊,是她心裏最大的遺憾。

  之後的日子,她會好好彌補這種遺憾,不會再給小寶的童年留下缺失……

  她給江惟安換上小短袖和牛仔背帶褲,親了親他帥氣的小臉:“上車,媽咪送你去幼兒園。”

  車在道路上穿行,不一會兒到了幼兒園門口。

  江惟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背上小書包,朝江如甯招了招手,趁她彎腰,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有點害羞,顯然還不是特別習慣。

  “媽咪,我先走了,晚上你記得來接我!”

  江如甯點點頭,笑著朝他揮手。

  看著小寶背著書包走進幼兒園,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不舍得就這麽轉身離開。

  清晨的陽光灑落,路上車輛穿行,路邊行人如織,整個城市熙熙攘攘,透著人世間的煙火氣。

  每到這種時候,她才深深感到自己活了過來,沒有死在陰暗沉鬱的牢房裏……

  她轉過身走向自己的車。

  六年的牢獄之災,讓她變得比之前更清瘦,卻沒能摧毀她眼底間的那抹幹淨。

  細巧精致的眉眼,絲毫瞧不出歲月的痕跡,隻是眼角多了幾線血絲,仿佛剔透的水晶上悄然浮現的裂痕……

  不遠處的街角咖啡廳門口,一輛布加迪威龍前,端著咖啡的男助理在看清她的側臉後不由一驚。

  手裏的咖啡,險些砸落在地。

  是……是她?

  布加迪威龍的車窗搖下,露出一雙冷然至極的眼睛。

  傅司寒盯著不遠處的江如甯的背影。

  六年了。

  在他眼裏,江如甯早已簡化成了一個代號——那個女人。

  那個陰險歹毒,放火活活燒死宛亦的女人……

  她居然,出獄了?

  傅司寒並沒看到,江如甯來幼兒園門口是要做什麽。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天北市有一場商界首腦會議,如果他不出席,那“首腦”兩個字就可以從會議名裏抹去了。

  “開車,去恒凱會議樓。”

  “是。”

  助理連忙應聲,恭敬地把手裏的咖啡遞給他。

  布加迪威龍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座沉著臉的傅司寒再度開口:“會議結束之前,讓助理查清那個女人現在的住處!”

  話音落下,車裏的溫度都似乎驟降。

  助理後背一陣發寒,不敢從後視鏡裏看他鷹隼般的雙眼:“是……”

  ……

  下午把江惟安從幼兒園接回來後,江如甯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著做晚餐。

  現在的江如甯,早已不是六年那個在全國各地都開過畫展的天之驕女。

  她在城郊的小區租了一套小公寓,憑著一身過硬的本事,在雜誌社接了一些漫畫任務,甚至有了自己的專欄,足夠讓自己和兒子過上衣足飯飽的生活。

  生活平淡,又不乏希望。

  江惟安走進廚房,把小手洗白白,搭著小椅子湊到廚房的大理石台麵上。

  “媽咪,我來幫你剝番茄!”

  他拿起已經燙過一遍,劃了十字刀的大個兒紅番茄,一點點地去皮

  認認真真的小模樣,看得江如甯心裏微暖,像是被午後的陽光輕輕曬過,整個人都變得舒展起來。

  “媽咪,今天是喝番茄蛋湯嗎?”他仰起小臉問。

  那眉眼,和傅司寒如出一轍。

  江如甯一怔——傅司寒也很愛喝番茄蛋湯。

  這個名字措不及防出現在腦海中的一瞬,她心中湧起難言的痛。

  最開始的時候,這種痛很尖銳,連聽到他的名字她都痛苦得要發瘋。

  而現在,曾經的傷口早已經結痂,隻在被撕扯的時候才會再次變得鮮血淋漓。

  江如甯咬了咬唇,沒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在監獄裏她無數次地失控,每每想起傅司寒,就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冰棱一下下地,狠狠往她遍布傷口的心上紮。

  她曾用頭狠狠撞牆,企圖用一種痛苦衝淡另一種痛苦,可事實證明痛來痛去,最終剩下的還是隻有暗無天日的絕望……

  好在那段日子,她熬過來了。

  雖然心力俱疲,但她熬過來了。

  她沒能忘掉這個險些毀了她一聲的男人,她隻是選擇了放過自己,沒讓自己繼續沉溺在痛裏。

  “叮咚——”

  門鈴聲陡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