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把我們領到南邊的石頭屋，那裏麵也堆滿了草藥，她一直鎖著眉頭，不停提醒雲錦不要尋短，他死了事小，玷汙了她的藥，那可是她一輩子的心血。

  雲錦不疼的時候就探出頭看外麵，他色心不死，是在看明珠在不在。

  她讓雲錦睡在一張木板上，木板一看也是特殊的木材，下麵放著一個瓷盆，她從旁邊的草藥裏抽出來一些，放在瓷盆裏點燃，屋裏頓時就充斥著濃煙以及難聞的中藥味道。

  雲錦被嗆得不停咳嗽，疼痛加劇，他從木板上翻滾了下來，老太婆讓我趕緊按住，再掉下來她就不管了。

  我緊緊按著雲錦，中藥的味道撲進我的口鼻，被我一口不剩的吸入了進去，我私心的想，反正都是解毒的，說不定就能把我的毒給解了呢。

  雲錦發出殺豬般的叫聲，老太婆的脾氣太差，聽得不耐煩就大罵，對著屋外扯著嗓門喊一長串的名字，後麵才喊了明珠，我想她要叫至少五個人來按雲錦。

  可是進來的隻有明珠一人，看見躺在板凳上的雲錦，她也非常驚訝。

  明珠的驚訝是發自內心裝不出來的，我不禁想起剛才雲錦說的，這毒可能不是明珠給下的。

  明珠手上拿著繩子，我們把雲錦五花大綁，雲錦的勁太大了，我們三個人差點都綁不住，我不禁問，剛才婆婆明明叫了那麽多人，為什麽進來的隻有明珠一個？

  明珠噗嗤一下就笑了：“那是我的名字，就那麽長。”

  這老太婆真怪，幹脆叫明珠不就得了？還要叫那麽長的前綴，真是不怕麻煩。

  “把他的衣服給脫了，脫個精光。”老太婆說，“明珠，你幫忙。”

  雲錦趕緊大叫不要，不要脫他的衣服。

  “那我就不給你治。”老太婆說著，真撂下手中的東西就走。

  “婆婆，婆婆。別走！我馬上就給他脫。”我央求道，“不過還是請明珠回避一下。”

  我知道雲錦也是這個意思，明珠卻眨巴著一對大眼睛說道：“你是我們的病人，你怕什麽？我都不怕。”

  雲錦忍痛叫道：“明珠，你還是回避回避，我可不想讓你看見我一絲不掛的樣子。”

  “那你不要亂彈，不需要我按著我就出去。”明珠滿不在乎的說道，“錦哥哥，其實在我們行醫的人眼裏，你們就是一副骨架而已，明白嗎？”

  老婆婆嗬斥明珠，要看就看，別在這裏多嘴。明珠調皮的伸了一下舌頭，走到門口去站著，我褪下雲錦身上的衣服，才發現他身體各處都起了包塊。

  包塊有核桃那麽大，肉眼可見包塊在皮膚下遊走，一鼓一鼓的好像隨時都能破土而出，雲錦疼得緊緊抓著木板，脖子上青筋蹦起，麵目猙獰，他這個樣子確實不能讓明珠看到，因為實在太嚇人，有損他苦心經營的高富帥形象。

  “這毒……”老婆婆擰著眉頭，一邊歎氣一邊說道，“小夥子，你要晚來一步，肯定就會落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我趕緊求老太婆給雲錦解毒，老太婆挨個的捏著那些包塊，捏得雲錦差點疼暈過去，她冷眼看了看雲錦，嘲諷他這點痛都受不了，叫明珠把她的什麽匣子取來。

  明珠很快就拿來了一個錦盒，躺著的雲錦見明珠進來，趕緊拉我幫他擋著身體，明珠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來：“錦哥哥，我已經看到啦！你說，算不算我占了你便宜？要不要我對你負責？”

  老婆婆作勢要打明珠，明珠又像小兔子似的竄到了門口，被老婆婆吼了回來，說要幫忙，反正看也看了，還躲開做啥？

  明珠笑嘻嘻的過來幫老太婆打開了錦盒。

  當我看到錦盒裏的東西，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那一錦盒裏都是幾寸長的蜈蚣，比平時我們看見的蜈蚣至少大了十倍，肥碩的身體看起來像蚯蚓一樣，它們一見到光線就竄出腦袋，齊刷刷的看起來凶相畢露。

  接著，老婆婆做了一個讓我更加驚訝的舉動。

  她徒手從錦盒裏拿起一隻蜈蚣，直接就放在雲錦身上的包塊上！

  蜈蚣一頭鑽進了包塊裏，隻剩下一條尾巴在外麵！

  “啊！啊……”

  雲錦慘叫了兩聲，突然雙眼一白，暈過去了。

  “婆婆……”我問道，“他沒事吧？”

  “疼暈了。這不夠折騰。”老婆婆鄙夷的說道，“你們外地後生，細皮嫩肉就是不經摔打，明珠，你看你喜歡的是什麽玩意兒？”

  明珠笑嘻嘻的：“彩娘，我什麽時候喜歡他了？”

  “你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彩娘說，“快，把它們都放出來。”

  隨後明珠和彩娘把蜈蚣都放出來，讓它們進入雲錦身上的包塊。

  我提心吊膽的看著，蜈蚣本來就有毒，彩娘這是以毒攻毒，可是雲錦的臉色越來越差，嘴唇泛紫後，又轉成了黑色。

  “彩娘……他有沒有問題？”我忍不住問。

  “你叫我彩娘？你是我兒還是我女婿？”彩娘瞪眼說道，“別亂叫！”

  明珠給我說這是在排毒，讓我放心，錦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所有的蜈蚣都被放進了雲錦的身體裏，巧的是蜈蚣一根不剩，包塊也一個不剩，蜈蚣和包塊的數量是一樣的。

  “彩娘，你覺得這事是他做的嗎？”明珠說，“他就喜歡給別人下毒，然後支使到我們這裏來讓我們解毒。”

  “不是他是誰？”彩娘沒好氣的說，“還有誰知道我養了多少條蜈蚣？除了他，沒有別人！老不死的，我發誓以後他再這樣做，我說什麽也不會救人的！”

  給我們下毒的是那個好心的老頭兒？

  彩娘心疼自己的蜈蚣，說這些東西一次就用完了，那老家夥真狠毒，把她的心血毀了。

  我估計兩人之間有恩怨，不過也不能拿我們過路的來解決恩怨，彩娘抱怨老頭，我也沒好多嘴，眼睛始終看著雲錦。

  過了一會兒，他身上的包塊竟然慢慢的小了。

  第一個被放了蜈蚣的包塊終於消失，那隻蜈蚣被彩娘扯了出來，我駭然，蜈蚣進入之後就跟減肥了似的，就像一根絲線般柔弱了。

  緊接著明珠也幫忙，很快雲錦身上的蜈蚣都被扯了出來，包塊全都散了。

  但是雲錦還沒有醒來，明珠端來一碗藍幽幽的東西，讓我給雲錦喝下。

  喝下這不明液體不久，雲錦的胸口起伏得厲害，他的喉嚨裏“咕隆、咕隆”的響，突然間他一下子坐起來，雙頰憋得通紅，噴射出一口黑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直接就粘在了石牆上，頓時，整間屋子裏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彩娘把那個東西用棍子弄下來，那東西隱約在動，我過去一看，那果然是一個類似於蛤蟆的東西！

  “把這個東西裝起來，養著。”彩娘說，“留在這裏就是他害人的證據，我看他以後還有什麽可說的！”

  明珠就用剛才裝蜈蚣的錦盒把蛤蟆裝起來，我看她們徒手抓蜈蚣抓蛤蟆，一點都不畏懼。

  雲錦終於喘過氣來，彩娘冷冷的問他感覺如何？

  “死了一回，活了過來。婆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雲錦穿好衣服，畢恭畢敬的給老太婆行禮。

  我看他的樣子確實已經好了，臉色也變得非常紅潤，明珠迫不及待的過去和雲錦說話，彩娘忙著處理地上的死蜈蚣，我反倒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似的。

  我幫彩娘把草藥理一理，這時一個女的從外麵跑進來，神色倉皇。

  她是下午和明珠一起賣水的三個女孩之一，隨後另一個女孩也來了，看起來兩人都一樣慌張。

  “彩娘……”他們欲言又止，應該是避諱我和雲錦在場。

  “有話就說，明月，明豔。”彩娘說，“不礙事。”

  “彩娘，我們院子裏的草藥都死了，到底是怎麽了？”

  “明月，你說什麽？草藥都死了？那可都是毒藥，怎麽會死？”彩娘錯愕，“你快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