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眼睛看不見之外，我明顯感覺到身體裏有一股氣流在竄來竄去，力道詭異，在小腹處想要蔓延向我的四肢，霸道的入侵。

  我隱隱感覺到了這股詭異力量的來處，隻是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快。

  到了妙光那裏，雲錦趕緊把我扶進去，我跌跌撞撞的憑著記憶走，體內的那股氣流衝撞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妙光一手扣住了我的脈搏，我感覺到他的手指越扣越緊，大有把那股氣流給攥住的架勢，可是那股氣流就像一條蛇一樣在我體內蜿蜒，潛伏，遊動，折磨得我滿頭大汗，可就是找不到出口出來，我痛得咬破了嘴唇，一股鹹濕的味道流進了嘴裏。

  妙光找來止痛藥讓我服下，疼痛的感覺慢慢淡化，但是眼睛還是不能看見東西。

  “楊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妙光的聲音非常深沉。

  我心裏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於是我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麽TAC1的病毒在我體內作怪？就是直升機撒下來滅喪屍病毒的那個病毒？”

  我得到了妙光肯定的答複。

  雖然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我得到他肯定的答複之後，我聽見我的心往下墜落的聲音，“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成了粉碎。

  “這種病毒可以使人的身體內部組織結構發生變異。它所引發的變異就很難說了，說不定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一個怪物，或者身體具有某種異能，比如說，突然間能身負千斤，用目光殺人……總之是一個不正常的人。通常情況下，我們認為，這個人走向死亡是最好的結束方式。”

  周萬先曾經帶來的那個醫生的話在我耳邊響起來，死，是最好的終結方式。

  我知道今天的痛苦隻不過是一點點小意思，我身上的那顆定時炸彈，已經被點燃了導火線。

  “當時你的眼睛裏有黑色和紫色兩種顏色交織，老李說過那兩種顏色代表著劇毒，在那時候你的眼睛其實已經中毒了，所以才導致你今天眼睛看不見。”雲錦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周萬先的醫生去接受治療。”

  “如果跟他的醫生走了，現在我早就成了一堆灰了。”我怏怏的說道，“不過一死了之倒好，免得受這個罪……”

  “你不要悲觀。”妙光說，“這是一種致命病毒，一旦發作，人就會當場死亡或者變異，而你隻是眼睛看不見，說明你體內有這個病毒的抗體，楊樹，我懷疑你的巴蛇族人身份，巴蛇血就是這個病毒的抗體，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體內有兩股勢力在相互鬥爭？”

  “是的，那股惡勢力一直想蔓延到我的全身，但是都無法通過。”

  “那就對了，你的巴蛇血很強大，將這個病毒阻止住了。”

  “那他的眼睛還有救嗎？”雲錦迫不及待的問。

  妙光推斷說，一定是當時病毒猛然間侵入，從外部就傷及了我的眼睛，所以眼睛最先出現問題，不過既然巴蛇血是抗體，那就引幾條巴蛇前來取血，一來可以救我的眼睛，二來用純正的巴蛇血解毒。

  事不宜遲，妙光決定去剪刀埡引巴蛇，雲錦說讓他去，想到我們在路上和周萬先的過節，我攔下了他，讓他在這裏陪著我就好。

  妙光立即下山，臨行前把我泡在一個大甕裏，那裏麵是他秘製的藥水，泡在裏麵可以緩解身體的疼痛，當然隻是緩解，並不能根除身體內部的病毒。

  雲錦和我聊天，故意引開我的注意力，但是我看不見就顯得更加煩躁，雲錦這個家夥也不會談話，老是給我描述外麵大都市的生活，這讓我更加不安，想著自己可能永遠也看不見他描述的繁華熱鬧，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幹脆說我要休息一會兒，讓他去練自己的符咒。

  屋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藥水的味道很濃烈，我體內那股氣流衝撞得更厲害，隻是因為被藥水泡著，身體的疼痛感沒有那麽明顯。

  不得不說妙光的藥水很強大，不大一會兒整個身體就感覺到非常放鬆，心裏的緊張感也隨之放鬆，我靠著大甕，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突然間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股冰冷的氣流卷了進來，憑感覺我知道不是雲錦進來了，我霍地一下從大甕裏站起來，那冰冷的氣流已經到了跟前。

  好快！來者是誰？

  從門口到這裏就跟一陣風似的，可不是風，我眼睛看不見其餘的感知卻好，我分明感覺到是一個人。

  “你是誰？”我感覺到危險的潛伏，準備叫雲錦。

  “是我……”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非常縹緲，一聽就不像是人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飄忽忽的，明明感覺到那個人就在跟前，可那聲音卻還在天際。

  “你是誰？”

  “是我。難道你認不出來了？”

  他沒發現我瞎了，但是這一句話的停頓和音調讓我聽出來了對方是誰。

  他是剪刀埡地下大墓的執法師。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我驚訝無比，“這個地方你也敢來啊？”

  這裏到處都是正氣繚繞，像他這種渾身陰氣的人，敢跑到這裏來，也是拿命在賭，那他來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楊樹，你救救我。”

  執法師的話讓我非常震驚，他怎麽讓我救他？

  “你不是被你們地人給帶走了？你來找我，是不是想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你曾經答應過我做普通人，你現在又要反悔了？”

  短時間的沉默之後，我突然聽見一陣啜泣聲，執法師在哭？這可是破天荒啊，今天怎麽盡是遇到這些顛覆形象的事情，周萬先對我低三下四，現在執法師又對我哭。

  “到底怎麽了你說。”我說，“你再不說，這裏的主人回來了，你就走不出去了。”

  “我被抓了，你來救救我。”執法師說，“周萬先的人在地下把我找到了，我被他們困住。”

  “所以你告訴了他們，法杖在我這裏？你怎麽這麽裝不住話呢？法杖要是給了他們，你還能活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架不住他們那些法師的酷刑，你不知道，我天天被他們的酷刑輪番伺候著，我這次來找你，都是拚了最後的力氣，你要不幫我，我真的就死定了。”

  “所以你這次來的隻是你的靈魂出竅？”

  “楊樹，你是看不見我嗎？我這就是一個魂體，你怎麽了？”

  我苦笑道：“我現在自身難保，我被病毒侵體，雙眼失明，你讓我怎麽幫你？”

  “什麽？你看不見了？”執法師大驚道，“那我不是沒有指望了？”

  “你告訴我你的意思，你對將來的打算，你把法杖要回去做什麽，我興許還能想辦法幫你。”

  “我沒有說把法杖要回來！我讓你來救我出去，還讓你保護好法杖，不要落入周萬先的手裏。法杖落入他們的手中，巴蜀古國的秘密就會被打開，我的先人們得不到安寧，那將是我最大的失職。”

  “那你告訴我，大墓最中心，到底是什麽？”

  執法師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停了一會兒他說：“你現在也成了這個樣子，但是我已經沒辦法去找另外的人幫忙了，隻能是你。我把法杖給了你，但是沒有把法杖的符咒給你，這樣，我把跟法杖有關的東西都給你，你學會法杖上的法術，把我救出去，但是你要答應我，法杖永遠不落入別人手裏，大墓的秘密你會通過法杖看見，你永遠不泄露出去。”

  “你說要把法杖的符咒給我，讓我學會法杖的法術？”

  “對！你聽得沒錯。隻有那樣，你才能把我救出去，放心，在沒有找到法杖之前，他們不會真正的殺了我。”

  執法師法杖的威力我見識過，當數一數二。最關鍵是裏麵藏著大墓的秘密，那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是周萬先費盡周折也要得到的東西。

  也是老李終生要保護的東西。

  “我答應你。”我說道，“你把法術傳我，我救你出來，守住法杖的秘密。”

  “你發個毒誓。”

  “怎麽都愛發毒誓？對我這種百毒侵體的人來說，毒誓有什麽用？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好！我就信你。”

  我的手被執法師一雙冰冷的手拿起來，緊接著一股溫涼的氣息從我的掌心進入，我的腦海裏立即就出現了一本古舊的書籍，那上麵印著許多形形色色的花紋，那是法杖的符咒，執法師把它傳給了我。

  外麵突然傳來雲錦叫我的聲音，執法師什麽也沒有來得及說，趕緊溜走，等雲錦進來，我的身體忽然一彈，醒了過來，剛才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不過那本古舊的書，還是呈現立體的狀態，在我的腦海裏高高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