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煉成了無形？”

  執法師的聲音是顫抖的，他看著眼前那個縹緲的白影，這一定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沒想到同樣修煉，別人已經可以超越形體了，他還是個肉身。

  阿呆哈哈大笑，撫著小鬼車鳥的脖子前俯後仰，指著執法師邊笑邊說：“老法師，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修煉了幾千年，還是老樣子呢！你看你，一點也沒變，還是我小時候見到你的樣子，哈哈！”

  “你不也是老樣子？”執法師反問道，“這麽多年過去，你長高了？你長大了？你法力無邊了？”

  阿呆吐了吐舌頭，自知理虧，不再開黃腔。

  大鬼車鳥站在我的身邊，麵對它的三個幼崽發出低喚聲，三個幼崽除了被阿呆騎著的那個，那兩個都過來了。

  那隻小的任憑大鬼車鳥如何呼喚，它置若罔聞，不時的甩著脖子和阿呆玩樂，被大鬼車鳥叫得煩了，發出不耐煩的叫聲，阿呆拍著手大聲說：“大鳥，你的小朋友成了我的好朋友，以後就跟我玩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小鬼車鳥隨著阿呆的說話聲晃了晃長長的脖子，表示就是阿呆說的意思，我想阿呆因禍得福，失去雙腿，卻得到了神鳥當坐騎，小鬼車鳥跟他玩得不亦樂乎，可比馴服了還要溫順。

  這邊阿呆和小鬼車鳥玩得火熱，那邊墓仙和執法師開始扯起了陳年舊事。

  執法師叫出一長串的名字，好像都沒有說對墓仙的名字，他拍了拍腦門說道：“哎，時間過了那麽久，我早就分不清你們幾個的名字，可能記錯了。那我還是叫你墓仙。墓仙，自大墓完工閉合，到現在數千年時間，我們雖然同在一所大墓裏，可是做了多少年的鄰居，就有多少年沒有見麵。今天終於見到了，但是我吃虧，因為我看不見你的模樣。”

  “墓仙，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那樣我就能叫出你的名字，就不會把你的名字喊錯，也好跟你敘敘舊情，你說是不是？”

  執法師的語氣就是跟一個老朋友說話的語氣，乍一聽，誰也聽不出話裏的殺機。

  “幾千年沒見了，恍如昨天。”執法師繼續說道，“想當初修建大墓的時候，你還是青壯小夥兒，你們六個都還年輕，沒想到最後熬成老年，大墓才完工，這一個大工程，耗了你們的青春，也耗了你們的一輩子……”

  忽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執法師的話：“我也沒想到，最後你下令把我們六個都滅口。”

  “原來你早在幾千年前就要殺墓仙？”阿呆一邊玩耍，一邊也在偷聽，他聽到此就大叫著，“所以你才該死，墓仙，你快出了這口惡氣，他早在幾千年前就想殺你了。”

  “小孩子插什麽嘴！你以為我是因為你的原因才出關的？”

  墓仙的聲音有些憤怒，同時阿呆的身體突然從小鬼車鳥身上滑落下來，跌出去老遠，就像是被人推下去似的。

  他默默的爬起來，小鬼車鳥用翅膀把他送回背上，這一次阿呆緊緊用雙手捂住嘴巴，他是怕自己再亂說話惹怒了墓仙，墓仙連動都不用動一下，就可以把阿呆給甩出老遠，要是動了真格，阿呆就別想活了。

  “墓仙，這件事所有人都會怪罪到我的頭上。但是你忘了，我僅僅是一個執法師，所有的命令，那都是國主下達的，他做出的決定，交由我傳達下去，交由我執行。讓你們工匠全體殉葬，那也是國主的意思。他擔心你們泄露地圖，引來盜墓賊……”

  “我知道是國主的意思，但是國主有了意思之後，還會詢問你的意見，你可以勸阻，但是你並沒有勸阻，而是把我們這一群身先士卒的功臣，全都處死！你們這是卸磨殺驢，簡直是慘無人道！”

  執法師頓了頓說道：“國主這麽做，確實是不人道，但是，你們不也提前做好了準備，把自己的逃生通道給預留了出來？你們在帝王墓裏預留屬於自己的通道，你們就很仁道？”

  “哼！我們是預留了逃生通道出來，但是卻被你堵上了。”聽聲音墓仙恨得咬牙切齒，“執法師，枉我當年把地圖全部給你，沒想到你親手堵了我們六人的逃生通道！”

  “這就是你冤枉了我！”執法師說道，“你那張地圖上並沒有你們的逃生通道，我也不知道你們的通道在哪兒！”

  “廢話！除了你，還會有誰對地宮熟悉？你堵了我的通道不說，還做了手腳，把許多機關暗道都改變了！我自己設計的地宮，成了迷宮！我跟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在裏麵亂竄，想著我那五個兄弟還在等我搭救，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墓仙，你越發的胡說了。就算我改變了地宮的機關暗道，但是主通道從來沒改，就算成了迷宮，主要通道不會改變，你是想說你因為亂竄，所以才竄到了留給帝王修煉的地方？你這理由未免太牽強了。”

  “你什麽意思？”

  “意思很明白，那條逃生通道是你堵上的，大墓裏的機關暗道也是你自己改變的。為的是不讓你那五個兄弟活出去。”執法師一字一句的說道，“然後你進入了修煉之地，將那裏的通道關閉，你在裏麵自成一統，那裏麵有完整的修煉係統，你不修煉成功，是不會出來的！”

  “你閉嘴！”墓仙厲聲喝道，“你說是我做的一切，你的證據在哪兒？”

  “我和你就是證據。墓仙，你敢摸著你的良心說話，那件事不是你幹的？”執法師說，“你想要證據是吧，我有。修煉之地是你親手設計，也是你親手完成，那個地方修建好之後，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塌方，除了你，所有參與的工匠和工人都死了。所以——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裏麵的具體情況，以及如何關閉通道，就連你遞交上來的細則圖，都是假的！”

  “一派胡言！執法師，你簡直是侮辱的清譽！”墓仙的聲音散亂著，這個空間裏到處都是他的聲音，他顯然氣得不行，整個空間突然彌散著白霧，麵對麵都看不見彼此，鬼車鳥們預感到了危險，紛紛往洞門口水簾處撤離，就連看熱鬧不嫌事多的阿呆，也被小鬼車鳥馱著走向水簾外。

  洞裏雲霧繚繞，隱隱透著一股陰氣，執法師從他站立的遠處縱身到一個高大的石鍾乳上，居高臨下的位置可以不被困在墓仙的霧氣裏，他在高處朗聲說道：“墓仙，這些小把戲我們還是不要用了，不要在小輩兒麵前鬧笑話。既然我們之間有幾千年的事情沒有說清楚，何不靜下心來，坦誠相對，說個明白？”

  執法師不止一次的逼迫墓仙現出原形，實際上是有原因的。無形的東西太縹緲，不但看不到，防不住，最重要的是現出原形的東西，可以從外觀看出對方的弱點和軟肋在哪兒。

  高手過招，不用打得驚天動地，往往是在鬥智鬥勇上下功夫，或者是鬥心法，也許在我們旁邊看著，兩人一動不動的站立，其實早就在一決高下，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已經分出了勝負。

  但是墓仙不上執法師的當，不但不顯出原形來，甚至用霧氣把洞裏的空間填滿，就像他修煉的那個地方一樣，猶如仙境，在白霧彌漫中，我隱約看見影影綽綽的東西，好像是墓仙那裏的廟宇。

  他不會在這裏重現他的修煉之地吧？

  執法師不想等，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急不可耐的說道：“墓仙，既然你不打算和談，那我也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