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方岩說，“你是第一次殺生？看你緊張的那個樣子……”

  “我是第一次殺人，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笑話，誰是故意的？再說，這些也不是人，是怪物。他們要是出去的話，會禍害更多的人，不隻是被咬傷就會傳染病毒，到了一定的時候，還能通過空氣傳播病毒，我們現在是為民除害，你這樣想，就想通了……”

  “可他們是人呢。”

  “隻不過是類人，哪兒是人了？你這個人怎麽老是跟自己過不去？他們是人，那他們是公民嗎？他們有身份嗎？你殺了他們會犯法嗎？你是正當防衛， 你想那麽多有啥用啊？”

  我點點頭，但是心裏還是過不去，我是跟譚勁鬆來保護這些地人的，現在我倒成了殺戮者了。

  那些病變的藍白人燒出了焦糊味兒，方岩遞給我一顆黑色的藥丸，說這是防病毒的，吃下之後，又給我一個防毒麵具。

  “看你像個機器人似的，嚇呆了吧。這種場麵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呢。”方岩說，“以前我也這樣，看見我爹和叔伯們拍死毛子，或者和別的派別爭地盤發生流血事件，我都會害怕，現在嘛，就跟家常便飯似的。”

  我們守著大火燃燒，方岩很好奇我的法術，他問那些火是怎麽點燃的，怎麽就沒有見到我用打火機或者火折子；還有那些火為什麽就圍著毛子燃燒，一點都不蔓延到外麵來。

  “我最羨慕你們這些民間高人了，神乎玄乎的，許多事都沒法用科學解釋，你重新再給我點一個火看看？”

  方岩好奇得很，他比我大不了幾歲，有時候又故意裝深沉，那張俊朗白淨的臉上稚氣未脫，我有一種感覺，我和方岩會成為好朋友。

  “你在想什麽啊？”方岩問道，“還沒回過神來？”

  “不是，我在想還有幾個陶俑人毛子呢？”

  “你說被我幹爹弄出來那幾個？”

  “對，剛才隻來了一個，還有至少五個毛子。”

  方岩定定的看著我，噗嗤一下就笑噴了。

  “你這個人，笑什麽啊？這麽緊張的事情，你還笑得出來？”

  “我是笑你一口一個毛子，毛子！叫得比我們還順。”

  “我這不是為了給你方便？”

  “好了，我說笑呢。確實還有幾個毛子不知道去哪兒了。這裏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往回撤，一邊走一邊去找毛子，總不能為了專門去找他們耽誤了我們的事情。”

  我同意了方岩的意見，這裏的毛子屍體已經燒得幹幹淨淨，地上隻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燼和還在流油的骨頭。

  回去的路上出奇的安靜，方岩說這不對勁，屍變的毛子是循著活人的氣息去的，按理說他們應該都朝著主墓的方向去，因為那裏有考古隊的人在那裏，活人氣息很重，他們一定會去衝撞那個地方。

  “有兩個可能。第一，屍變的毛子隻有剛才那麽多，都被我們滅了。第二，他們已經超越了我們，直接去了主墓那裏。”我說。

  方岩認同我的第二個推理，他說既然還有幾個陶俑人找不到，他們一定是去了洞裏其他的地方，這下麵地人很多，說不定早就禍害了一大片。

  “我的直覺很靈敏，它告訴我有一大群毛子正在衝擊出口，而外麵的考古隊渾然不覺，他們算是裏應外合，出口很快就會被衝撞開。”方岩著急起來，“那些考古隊員哪兒是毛子的對手，天啦，我們出去之後，外麵真的就變成了喪屍之地了！”

  “考古隊的周萬先不是吃素的，他手上的武器裝備很好。”我說，“毛子怕火，他們知道火攻。”

  “那我幹爹和彪叔還在路上呢。我們快點！”

  我和方岩加快了腳步，方岩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去，他一邊飛奔，一邊急不可耐的用地下對講設備和他幹爹彪叔取得聯係，這邊呼叫許久，那邊一點反應也沒有。

  “壞了壞了！他們兩個一定是對付毛子忙不過來。”方岩停下來，用定位設備找到了老羅彪哥所在的位置，他們已經不在原來約定的地方，而是到了另一條岔道，我和方岩把方向搞反了。

  我們調頭就往回跑，剛剛跑了一段，突然間傳來一聲山崩地裂的聲音，“轟！”

  我直感覺腳下的地變得綿軟無比，一腳踩下去就像踩在雲朵上一樣沒有依附感，同時，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從我們的後麵襲來，就像十幾級的颶風一樣，我和方岩尖叫一聲，兩人同時被衝了出去，整個過程中我們的身體就像狂風中的落葉一樣，一點都不受自己的控製。

  方岩在大聲罵娘，我們都試圖在空間裏抓住什麽東西，可是那股衝擊力還沒退，後麵的餘波又來了！

  “砰！”

  “砰砰！”

  我們相繼撞在石壁上，方岩比我慘，從石壁上摔下來之後又彈到了石鍾乳上，這才落到地上，兩個人落到一處，我感覺渾身散架，好像骨頭都斷完了，方岩更是連叫都沒有叫一聲，我連著呼叫他三四次，他沒有一點兒反應。

  我抬了抬手腳，雙腳沒斷，多處軟組織受了傷，左手不幸的脫臼了。

  活動了下手腳，我準備站起來。

  在餘光裏，我忽然發現左側方的石壁在往我們這邊傾斜！

  那一整堵石壁要是倒塌過來，我和方岩連娘都叫不到一聲就會被壓成肉餅，不對，是肉餅裏麵的餡兒。

  “咣當……”

  “砰！”

  石壁上有石鍾乳紛紛掉落下來，我一個打滾，把方岩拖著就跑，顧不上看後麵了，這一刻是爭分奪秒，看我和石壁誰的速度快！

  “轟！”

  一聲悶響，同時我感覺到後背被很多石子重擊，打得生疼，我不敢回頭看，我知道是石壁坍塌下來了。我拖著方岩還在跑，還拖得動，說明方岩沒有被塌進去。

  我跑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其實我並沒有跑多遠，隻不過幾米的距離，卻好像跑了上千米那麽艱難，我把方岩靠在石壁上，他還在喘氣，說明沒死。

  那堵石壁倒下來一半，而且是倒下的離我們最遠的那一邊，我和方岩僥幸逃過一劫，如果偏離一點，我們現在已經被壓在下麵了。

  方岩大口的喘氣，我從他的腰間取下水壺給他喝水，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終於把那口氣喘上來了。

  “我日啊！到底在幹什麽這麽大的衝擊力？”方岩氣憤的罵道，“那些毛子把石壁推倒了嗎？”

  “不是的。是考古隊的炸藥炸了。”我說，“他們在炸出口，這下好了，徹底給炸通了，不然的話沒有這麽大的衝擊力。”

  “這他媽是自尋死路。”方岩忍不住連連爆粗口，“我們在下麵千方百計的堵住毛子，不讓他們出去。他們考古隊的倒好，專門給毛子炸一條通道讓人家出去。你想想看，現在上麵是啥情況了？”

  “我不敢想。”我說，“我們還是去看一看。”

  “我的腿斷了。剛才你拖著我，你當我是死狗啊？我一口氣憋在胸口又叫不出來，你差點把我給拖死了你知道不？”

  “當時情況著急嘛，我又不想害死你……”

  “好了，別解釋了，我知道當時的情況。楊樹，謝謝你，你救了我一命，剛才要是遇上別人，早就自己逃命去了，你還能把我撿上，真的謝謝你。”方岩少有的一本正經的說。

  我剛才真沒想別的，那是出於本能把方岩救走。

  我們還是要去找老羅和彪哥，這兩人任憑方岩怎麽呼叫，他們就是不應答。

  方岩的右腿斷了，我的左手脫臼，我們兩個就像是殘兵敗將似的，我攙扶著方岩走，走著走著，方岩停下腳步，一抬手示意我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