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剛走，外麵就傳來門鈴聲，我以為老李忘記了什麽東西，開門一看，來的不是老李，而是清塵道長，他一揚手上的拂塵，也不打個招呼就直接進來了。

  “清塵道長，弘一法師和虛穀不在家。”

  “我是來找你的。”他坐下來冷冷的說道，“你可知我來找你是做什麽的？”

  他一副冷麵殺手的樣子，確實不討喜，不像弘一法師那樣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道長找我有什麽事？”我在想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一定是虛穀那個長舌頭告訴他的。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找巴蛇王？”

  如此直截了當的問題，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跟弘一法師相熟，跟我卻不熟，所以我不了解他的為人，他到底是正派還是邪派？秦公的交際遍天下，沒人說他是壞人，興許他是秦公的好朋友也說不定。

  他的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等我回答，我點點頭說是，我在找巴蛇王。

  當初香山寺那一場大事，眾所周知我是向著蛇族那一邊的，剪刀埡大墓下我帶走蛇族的飛毛屍女王，當時在剪刀埡也是人盡皆知。

  我的身份依舊是蛇族的領袖，所以我認了。

  “你為何找他？”清塵道長嚴肅的說道，“你可知道他是巴山巫祝到處找尋的孽障？”

  “我隻知道他是蛇王，是我們蛇族的王。道長應該知道我是巴蛇族人，認祖歸宗，自古都有這個規矩，我雖然被世人看不起，但是我就是巴蛇族人，認不認，都是。”

  他看著我，意味深長，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找他幹什麽？”

  我已經從他的眼裏和言語裏嗅到了一絲別的氣息，他在弘一和虛穀不在的時候來找我，必定是故意避開他們。

  而弘一法師師徒兩個的立場很明顯，他們對巴蛇王出來的態度是反對的。

  “這是我們蛇族的事，道長你別問多了。還有，凡事存在必合理，我們也是人類，蛇王出來之後並沒有為非作歹，請你們不要步步緊逼，給我們留一條活路。”

  清塵的臉色稍變，轉瞬即逝的驚訝過後，他微微擰著眉。

  “再說，巴蛇王在大墓底下已經被困數千年，當年的罪孽早就可以一筆勾銷，如今他修成人形，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寺廟裏洗脫罪孽，難道他做的這些還不夠？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屠夫瞬間都可以得到佛祖的原諒。而道法自然，任何事物都有一種天然的自然欲求，我們蛇族求得生存也是一種自然欲求，請道長放過我們吧。”

  清塵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放過你？我問你的問題你大可以直接了當回答，你卻顧左右而言他，怪不得他說你這個小子難搞，果然是這樣。”

  “誰說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你是要保護你們的巴蛇王，對不對？你這樣做不是與人類為敵？”

  “請問道長，蛇王出來之後，可有侵犯人類？是人類步步緊逼，讓他無處躲藏。說白了，不就是巴山巫祝揪著往日恩怨不放？這都過去了幾千年，怎麽還是不放下？”

  “那是傳承，不放下很正常。”清塵說，“就像你堅持你的思想，覺得你是巴蛇族人，就要保護你們的蛇王，這也是你們血液裏的傳承。好，告辭了。”

  這就走了？問了這幾句話什麽也不透露就走了？

  不過我也沒有繼續問他為何，起身送他，清塵毫不客氣的走了，留給我一個飄然遠去的背影。

  我可以肯定他是來打探我口風的，他剛才說到一句話：怪不得他說你這個小子難搞，那個“他”，不用想就知道是秦公。

  那麽秦公和清塵剛剛聯係過，不然的話清塵不會來打探我的口風。

  我預料清塵在短時間內會來找我，於是靜待他來，野狼那邊還沒有任務給我，聽白熊說他們一部分不會下陰的人會被派去執行第二個任務，所以待命的就隻有我和西子，還有千裏眼順風耳的螳螂。

  但是沒想到清塵會來得這麽快，我剛練了一會兒心法，門鈴急促的響起來，虛穀說這個地方清靜，我看也成了是非之地。

  我看見是清塵，略驚訝，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拿了？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站在門口說道，“現在就走。”

  “現在？”

  “關於你們蛇王的事，你愛去不去。”

  “好，現在就走！”

  我和清塵坐的車這個司機我有些麵熟，感覺在哪兒見過，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我們在香山寺見過，這個人是巴蛇族人，隻不過露麵那麽一次，也沒有說一句話，所以記不住。

  清塵果然跟巴蛇族人有聯係，我是又驚訝又歡喜，卻隻能悄悄的歡喜，他帶我去哪兒，我一路上問了兩次，清塵和那個族人一個字不透露，隻說到了就知道了。

  我注意著路牌，看到一個路牌上有洛水兩個字，我心裏一動，可是汽車並沒有轉向那邊，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是去洛水，那是去哪兒？

  汽車越開越偏遠，漸漸遠離了城市，鄉鎮，最後連小鄉鎮也沒有了，我疑心重重，忍不住問到底要去哪兒？

  那個族人說就要到了，轉頭問我：“楊樹，你不記得了我嗎？”

  “不記得。我們沒見過麵吧？”

  “香山寺那次，我們見過。”他說，“我叫李凡，太平凡，所以不引人注意。”

  “我們都是平凡人。”我說，“這是去哪兒？”

  “不會把你賣了。”李凡說，“但是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你接下來要看見的一切，會超乎你的想象。”

  我說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強，我沒有那麽脆弱。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將要見到的場麵。”李凡說，“你在剪刀埡見識不少生死場麵，血腥場麵，但是都不及……”

  清塵讓李凡別說得太多，李凡說反正他馬上就要見到，先給他打一劑預防針。

  我覺得兩人是故意一唱一和，給我下馬威。車窗外的風景越來越蒼涼，李凡把車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過了一條小河上嘎吱嘎吱的木橋，上半山，走了一段崎嶇不堪的山路之後，站在一個小山包上，李凡指向一個坐落在山窪裏的小村子說到了。

  這個小村子比剪刀埡山下的陳家村還小，隻有幾戶人家，而且看起來這幾戶人家也沒有了居民，因為田地荒蕪，沒有一點莊稼蔬菜，隻有隱約可見的田野菜畦，裏麵長滿了荒草。

  此時是大白天，村子上空浮著一層黑壓壓的氣霧，一看就是不祥之地。

  蛇王難道藏在這裏？那確實挺難找的，巴山巫祝就算把省城翻一遍，也不一定能翻到這個偏遠的小山村。

  “嗷……嗷……”

  突然傳來一陣嚎叫，像是猛獸受到了重創發出來的悲鳴，遠處的樹影亂晃，小山村上空的黑氣抖了幾抖。

  難道是巴蛇王在蛻皮了？這不是還沒有入暑嗎？

  這聲音聽起來，可以推斷那發出叫聲的一定是一個龐然大物，不然的話不會引發這麽大的動靜，李凡往我臉上看，有些失望，他認為我應該咋咋忽忽或者爬到樹上去躲避起來才算是震撼。

  一群小鳥從村子四周的樹林裏飛竄起來，發出驚慌的叫聲，飛著飛著，它們使勁撲棱著翅膀，好像後麵有聲音東西在追殺，可是越來越力不從心，小鳥們從天空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