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點點頭說，這是蛇鱗。剪刀埡風水被破，巴蛇在裏麵有了自由，說不定已經衝出了幾層重圍，快要到地麵上來了。

  “那村裏會不會走龍？”

  老李說，還有一個龍眼在，巴蛇就不會出來。

  他想了想，又說道：“秦公讓所有的村民那樣做的目的，我倒是明白了，他想引起村民們的恐慌，村長就會上山來找我，他知道我會可憐那些村民，就會去加固風水，那樣的話，我就會露出破綻，這個老東西，果然是老謀深算。”

  “我們不上他的當。”我說。

  “你把我的工具箱拿來。”

  我到他的床底下，把他的那個箱子拿出來。

  “要打開還是帶走？”

  “你雙手把它捧著。”老李說。

  我按照他說的雙手，把他的工具箱捧在手裏。

  “楊樹，你跪下。”

  老李這時候坐著，我站著，我看了看他，他的樣子很認真，我的心裏就像被小鹿一撞，我好像隱約知道他要做什麽。

  “雙手捧著它，麵對著我跪下。”

  我撲通一聲跪在老李的麵前，我的心裏掀起了狂瀾，這一切來的太快了吧，我以為老李已經放棄了我，卻不知道在這危難的時候，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村長馬上就要回來，我來不及做其他的儀式，所以一切從簡，楊樹，算老李對不起你。”

  “老李……”

  “好了，咱倆誰都不要客氣。我問你答，速度要快。楊樹！”

  “在！”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剪刀埡的大先生，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

  “師門的宗旨，師門的禁令，咒語，法術要領，神符印，全都在你手上。來不及起神壇，現在我代表師宗，你要對我起誓……”

  我驚訝的問道，水麒麟也在這裏？

  老李深深的點了點頭。

  我把工具箱高高的舉過頭頂，對老李發誓：“我，楊樹，從即刻開始，就是剪刀埡的大先生。我會用生命捍衛我的職責，保護這片山林，保護這裏的秘密。”

  老李好像有些不大滿意，他沒有點頭，眉頭皺了皺。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繼續說道：“從即刻起，我的身份隻有大先生，我不是異族人，不是蛇族人。我發誓，當我自身的利益與林場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舍棄小我，成就大我。”

  “繼續說，我想聽的話我還沒聽到。”老李說。

  “萬一有一天，剪刀埡大墓被打開，我要恪守大先生的職責，永遠困住巴蛇，不讓它出來興風作浪。我要把我的青春，我的整個人生全都奉獻在這裏。”

  我不善言辭，我覺得我已經將我內心想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我看了看老李，他微皺的眉頭輕輕的打開。

  我知道他想聽的話，是我最後說的，我不是異族人，我隻是大先生。

  “以前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來完成儀式，我都沒有下定決心要讓你做大先生，今天時間緊迫，所有的儀式都來不及完成，但是這些東西到了你的手上，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先生。”老李說，“楊樹，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今天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原諒我。”

  “你說吧，老李。”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一直都知道你娘的來曆，知道你們倆都是異族人。”老李說，“那本書我早就看過，我騙了你，我並不是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不解的看著老李，問他為什麽。

  “你一開始來到這裏，我對你好，那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可是我並沒有想讓你成為我的接班人，因為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可以。後來我們朝夕相處，我發現你這個孩子很善良，考慮事情也比較周全，我一直都在責備你，說你太優柔寡斷，其實你隻是太善良，而你這個品質是我沒有的。”

  “這就是你最終放心讓我做大先生的原因嗎？”

  他搖搖頭說，不隻是這些，還有別的因素。

  “你雖然是異族人，但是你非常有人性，甚至比普通的人類還有人性。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你被秦公的血蠱惑，要是換成常人，早就聽他的指揮，身不由己，但是你的定性很好，雖然有短暫時間的迷惑，但是你心中的正義感，最終戰勝了邪惡的力量。所以你的人性打敗了你的獸性！”

  “人類與巴蛇族人的戰鬥，直到今天，已經有幾千年的曆史。”老李說，“說實話，作為大先生，我已經很累很累，我不想我的後繼人像我一樣，守著這塊地方，孤獨終老。我選擇了你，是想讓你探索出另外的一種方式……”

  “另外的方式，你是說人類和巴蛇族人的相處方式？”

  “是的。人類與巴蛇族人結怨多年，人類始終占了上風，而巴蛇族人逐漸凋零，眼看著就要絕種，我覺得現在正是一個契機，是雙方談和的契機。”

  “老李，你是想讓雙方言和？”

  “當然，我相信以後你也有倦怠的時候，而巴蛇族人眼巴巴的想繼續生活下去，人類始終擔心他們會造反，其實這真是杞人憂天，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僅存幾十個人，怎麽跟十幾億人人類抗衡？”

  雙方言和，簽訂契約，在一定範圍內和平共處，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相處模式，就像電影裏人類同吸血族簽訂的模式一樣。

  老李讓我做這件事的中間人，他也是煞費了苦心呀。

  “你現在有水麒麟在手上，你可以自由進入大墓。你進去之後，可以用同族人的身份同裏麵的巴蛇交涉，你告訴它，人類同意放它們出來，解除它們身上的詛咒，但是它們要遵守人類的規定，不能為非作歹危害人類。我相信它要是迫切想要出來，想要破除詛咒，它會答應這個條件。”

  “好，等我們回來我就下去談談。”

  “我這次出山，是我一個人走，並不是讓你跟我一起去。”老李說，“你作為新任的大先生，你要守在崗位。”

  我驚訝極了。

  我沒想到老李的行程規劃裏，根本就沒有我。

  “我離開之後，你就想辦法下去談判，我相信你能行。對了，你還有多久生日？”

  差一點我就說漏了嘴，把我爹說的話給老李說了。我趕緊改口說，還有一段時間。

  “其實，那個詛咒對你，已經沒效果了。”

  “為什麽？”難道老李知道那事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去那個溶洞請水麒麟，我給水麒麟吃下很多神符，以及我的壽命，水麒麟是一個善良的神獸，他把那些東西都吐了出來，卻搞錯了對象全都給了你。”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壽命全進了我的身體裏，延續了我的壽命？”

  老李看著我，十分慈祥的笑了：“是的，水麒麟是神獸，他自然預測到我們以後的選擇，所以，他順水推舟把我的壽命給了你這個繼承人。因此你的18歲，不是你的死期，而是你的成人禮。到你生日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好好慶賀，你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