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感覺越來越強烈，我聽見了後麵的腳步聲，有好幾次，那個人在和我並肩行走，我回頭一看，身旁空空如也。

  就在我回頭的時候，那個聲音又沒有了。

  我沒有告訴老李，裝作若無其事。

  可是沒有走一會兒，身後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我依舊假裝沒發現，那個東西就愈發的大膽，居然走到了我的右邊，就像惡作劇似的，它在我耳邊吹氣！

  這難道是老李說的有什麽東西在挑逗我？

  我猛然回頭，同時伸出手抓了過去。

  我的手抓到了堅硬的石壁，不過我聽見了“咚”的一聲，有東西撞在了石壁上。

  “哈哈……活該！”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象著有一個冒失鬼在挑逗我，卻不小心讓自己給撞了牆。想起他的醜態我就忍不住笑。

  解氣！

  老李問我笑什麽？我一五一十的說好像有個東西被我逼到了石壁上，撞牆了。

  老李也笑了，說你有些過分，可能是碰見搗蛋鬼了。

  我拍了拍石壁，問老李這上麵有沒有一個搗蛋鬼？

  就是我這一拍，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讓老李用電筒光照射著石壁，老李問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你看，這石壁上是不是被人雕琢過？”

  老李說他眼睛不好使，讓我給他描述一下。

  “這石壁隔一段距離就有壁畫一樣的東西，明顯有被雕琢過的痕跡，隻不過經年日久，水垢把它們給破壞了。”

  老李又問我能不能把石壁上的壁畫再描述一個大致輪廓。

  我湊近看，石壁上的東西模模糊糊的，看了許久，我赫然發現，這上麵的圖形輪廓，竟然是那口千人祭鼎！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老李。

  老李說：“那就再走一段看看，你注意看石壁。”

  我們又走了一段，石壁上再一次出現了圖案，這一次的圖案在一塊大岩石下麵，沒有被水垢遮蓋，我看清楚了，確實是那一口千人祭鼎！

  而這口鼎的周圍，是三排跪拜的人。

  這幅壁畫十分逼真，保存完好，那三排跪拜的人，連頭上的頭發都看得清。

  頭發也不是頭發，而是彎彎曲曲像小蛇一樣的辮子，有的盤旋著，有的披散著，看起來令人一身起雞皮疙瘩。

  那些人的身上，刻著蛇鱗一樣的東西，不過他們並不是蛇身，而是人身子。

  他們雙手向上舉起，手心朝上。

  我心裏一片慌亂，眼前出現我爹描述過我娘死亡的樣子。

  她也是跪拜手心朝上，那手心裏赫然是兩顆眼珠子。

  恍惚間，壁畫上的人好像活了過來，他們的雙手微微在動，雙手心裏也是捧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

  他們站起來，圍著鼎跳著奇怪的舞蹈。

  很快，他們一個人分裂成兩個，兩個成為四個，四個成為八個……

  轉眼間我麵前的石壁上全都是捧著雙眼在跳舞的人！

  而且跳著跳著，他們跳到了地上，手心裏的眼珠子還在顫動，他們圍著我跳舞，嘴裏嘰裏呱啦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感覺到天旋地轉，他們圍著我打轉，很快就把我轉暈了……

  “楊樹？楊樹！”

  老李好像在叫我，我瞪大眼睛看，卻沒有找到老李的影子，我麵前全是那些跳舞的人，他們頭上的小蛇向我吐著藍色的信子，我渾身發麻，卻動彈不得……

  “老李，老李！”情急之下我大喊著老李，“來救我！快來救我……”

  “老李，救我！”

  一開始的時候老李還在回應我，他的聲音很焦急，可是慢慢的，老李的聲音弱了下去，直到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我著急得很，可是任憑我怎麽呼喊，老李沒有答應，老李不見了！

  我在人群裏衝撞，那些跳舞的人，一個個都赤身裸體猶如原始人，他們頭頂著蛇，時不時還從他們的肩胛骨裏竄出來一條蛇，我四周全是冷冰冰的東西，我急得快要哭了。

  情急之下我終於想起老李教我的咒語以及掐訣，我念出了咒語，隻不過念了兩次，我身邊的蛇人就像肥皂泡一樣，“啪……啪啪！”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破裂，化成了一縷白煙。

  幸虧老李教我的辦法，我暗喜，接著念了第三次咒語，可是念到一半，我感覺到心口一陣疼痛襲來。

  就像是一柄利劍穿心而過！

  我突然間就沒辦法呼吸，感覺到我的心髒被戳成了一個蜂窩煤。

  我忍著繼續往下念咒語，可是沒念出一個字，我的心就被多戳一刀。

  我身邊的蛇人全都消失了，但是我也沒有了一點力氣，我感覺我的心髒隨時都會停止跳動。

  突然間，我的腦袋一冷，我就像從雲端墜落到了地上，輕飄飄的身體掉落下來，一下子有了真實的感覺。

  迷糊中我看見了老李的臉，電筒光很刺眼，我感覺從地獄一下子回到了人間，看見老李，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安定多了。

  我腦袋上全是冷水，我看了看四周，哪兒有什麽蛇人，也沒有千人祭鼎，隻有石壁上的那幅畫。

  “這是怎麽了？”我問老李。

  “我還問你怎麽了？”老李說，“你忽然間就說胡話，然後倒地不起，我以為你撞邪了，掐訣畫符都不管用，我就用冷水潑你，你才醒來。”

  “你沒看見蛇人？”

  老李說沒有，就我們兩個人。

  “他們一群人跳舞，繞著我把我弄暈了。”

  老李把我扶著，讓我靠著石壁，不準再看那幅畫。

  “那幅畫怎麽了？”我問。

  “我忘了告訴你，大墓裏的東西不能亂動，字符和畫都不能看太久，更不能緊緊盯著不放，它們經過了許多年月，畫裏的東西都有了靈性，你看得久了，它們會吸你的陽氣，或者把你吸進去當時的場景。”

  “這麽厲害？”

  “1947年的時候，考察四川廣漢三星堆的人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一個考古隊員脫離了隊伍，因為他對一個青銅器上的圖非常感興趣，於是就站在那口青銅器前仔細觀察。其他隊員發現他掉隊以後回去找他，卻怎麽也找不到他。”

  “他被那口青銅器吃了嗎？”

  “他的隊友們一直沒有找到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隻能放棄。時間到了1982年，另一批考古隊員去考察，發現那口鼎上居然有一個現代人！那個人穿著現代人的衣衫，弓著身子正在認真的看著什麽。經過比對，他們發現那個現代人就是1947年失蹤的那個考古隊員。他被青銅器給吃了進去，成了青銅器的一一部分。更讓人恐懼的是，1982年見過那口鼎的考古隊員，回去之後都得了一場大病，差點全死了。”

  “也是那口鼎的原因？”

  “是的。那口鼎吃了考古隊員之後，喜歡上了那種味道。就像吃慣了野豬肉的老虎，突然有一天吃到了麋鹿，發現那是不一樣的美味，它就會放棄吃野豬，瘋狂覓食麋鹿。”

  “原來是這樣……”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我做的噩夢，那個女人坐在我的床頭，說她在那口鼎裏，讓我救她。

  而我在省城考古隊喬梁的監控裏，也看見從鼎裏出來一個女人。

  按照老李的說法，鼎吃下去一個完整的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在想什麽？”老李問，“我問了你幾句話，你都沒有回答。”

  “我在想……我想，那口千人祭鼎裏，會不會真的有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