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在短時間內發生著驚人的變化，我和老李緊緊盯著死者的腹部，可是等了一會兒，再也沒有包塊鼓起來。

  “你看他的臉！”老李突然驚呼。

  他的臉突然就裂了！

  眨眼的功夫，這個人的臉不但裂開，頭皮也開始往下掉，我想起我初到剪刀埡的那個晚上落在我頭上的頭皮和亂發。

  這情景，這撲麵而來的惡臭，都是那麽熟悉。

  我心想，這幾個人的死法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們的屍體會呈現一樣的狀態。

  “你身上有沒有小瓶子？”老李語速飛快的問。

  一個大男人身上帶著小瓶子幹什麽，我說沒有，轉身一看，隻見這個人的肚皮上到處都鼓起了雞蛋大的包塊！

  那包塊就像沼澤地裏冒出來的氣泡一樣，“咕嚕咕嚕”的發出聲音，半分鍾時間，這個人的肚皮上全都起了包塊，感覺那肚子裏塞滿了癩蛤蟆，想要找個地方鑽出來。

  老李著急去找小瓶子，就在他轉身走出幾步的時候，屍體上的包塊消失，剛才有包塊隆起的地方都穿了孔。

  我明白了，這些人不是被什麽東西紮成篩子眼的，而是死後身體在短時間內迅速穿了孔，隻是這段時間不是山嵐瘴氣的時候，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

  老李找了個塑料瓶子過來，讓我把死者的褲子脫了，幸好死者的家屬不在近旁，不然看到這樣的情景當真會悲痛欲絕。

  褲子脫下來後，他身下的那個東西上也鼓起了幾個大包。

  老李把那玩意兒塞進瓶口裏，就在這時，“嗤嗤嗤嗤……”從那玩意兒上冒著黑煙，瞬間就癟了下去。

  “唉，讓它跑了。”老李垂頭喪氣的說，“可惜了。”

  “啥東西跑了？”

  “沒捉住，不知道啥東西。我就想裝進瓶子裏回去看看，到底是毒還是煞，或者是蠱，跑掉了。”老李站起來招呼村民過來，吩咐他們去找木炭柴火，將這個人燒了，燒不透的東西用石灰醃著，能埋多深就埋多深。

  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埋在水源處和風口，那樣傳染了疾病就麻煩了。

  死者親屬來看見慘狀，也不糾結燒掉這個問題，死者為大，但是生者還得活下去不是？

  旁邊還有一個死者，奇怪的是身體還沒有冒出包塊，屍身完好，老李手上握著那個小瓶，躍躍欲試。

  不斷有村民詢問老李處理死者的事情，老李嘴上答應著，眼睛一刻都不敢從死者的身上挪開。

  他叫我好好盯著，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個東西溜掉。

  被他這麽一整，我也越來越緊張，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有這麽大的威力，將一個人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弄得千瘡百孔？

  該不會是什麽蠱蟲吧？

  川陝一帶也有人養蠱，雖然種類沒有雲南一帶的多，但是毒性絲毫不差，還更勝一籌。

  山林裏難道有人養蠱？我一個冷噤，剪刀埡越來越神秘詭異，我覺得這迷霧越來越大了。

  可我們這樣緊緊盯著，我們盯得眼睛都麻了，足足等了快一個小時，這個死者就是沒有動靜。

  老李解開死者的衣服，身體上也沒有異樣，他說自己是老眼昏花的獨眼龍，讓我來看看。

  這一看我還真有了發現，這個人的麵色變了！

  剛才還跟白紙一樣蒼白的臉色，這會兒居然有了血色！

  特別是兩腮和印堂處，那紅色越來越深！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老李，老李用手搭了搭死者的脈搏，搖了搖頭說，死透了，沒道理會麵色紅潤。

  他說我們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午飯時候，在主家吃了午飯，那屍體一直沒有變化，我們兩個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我們打聽到秦公今晚也不會回來，所以我們打算上山回林場去。

  路上我問老李，為啥死者身上會有包塊在遊走，好像身體裏有一個活著的東西。

  老李說，他之前給我說過，這世間有許多東西存在著，我們人類的感官是看不見的，但是看不見不代表它不存在。

  就像外星人一樣，我們人類總是覺得沒有外星人，但是偌大的宇宙，難道就隻有地球一個星係上有生命嗎？

  這世間無獨有偶，他相信外星人是存在的。

  所以要相信，除了動物和植物，在剪刀埡說不定還真有別的東西存在著，村民們上山冒犯了它們，打亂了它們的生態壞境，它們自然會出手攻擊人類。

  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到點子上，我發現老李是不斷給我灌輸一種思想。

  那就是有一種東西我看不見，但是存在。

  我想這是不是在為今晚給我開陰陽眼做鋪墊？

  一想到今晚過後我就可以看見鬼，看見不幹淨的東西，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我就莫名的興奮。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老李終於說可以開始了。

  老李起了一個神壇，他很嚴肅的問我還是不是童子身。

  我不好意思的說是。

  “上學的時候就沒有找個女朋友什麽的？”

  “沒人看得起我。”

  老李點點頭，站起來很認真的端詳著我，他說：“你這雙眼睛長得好，天然的一個單眼皮，一個雙眼皮，這其實就是最好的陰陽眼，隻需要有人給你點破就好。”

  我剛想高興，老李卻又說，這樣的眼型一定不要遭到破壞，特別是不要人為的改變，若不然的話，就會鬼毒攻心而死。

  “你這小子挺幸運的，開陰陽眼的條件你都符合：處子，黑煞衝星，月圓之夜，今晚都有，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啊。”老李比我還興奮，“看來你跟這個地方是有緣分的。”

  我說：“是啊，要不然的話我一家三口怎麽都會來這裏呢？”

  “開了陰陽眼之後的一段時間，可能你會不適應，我告誡你，少去墳地，少去陰氣重的地方，中午多曬曬太陽，將身上的陰氣曬一曬，看見什麽不要害怕，它不攻擊你，你就不攻擊它。還有，不要管閑事，要是看見陰差抓人，千萬不要去救，如果看見別人的未來，也不要去試圖改變……”

  老李一邊點香一邊燒紙，一邊還絮絮叨叨的給我叮囑著，突然有那麽一刻，我覺得老李像我爹一樣嘮叨，但是說出來的話都是為了我好，我竟然眼眶一熱，有些想哭的感覺。

  他把一道符燒進一隻大碗裏，然後在大碗裏滴入童子雞的雞冠血，還有事先準備的小黑牛的血，然後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畫了一張請神符，也燒在碗裏。

  老李端著碗，領著我走到月光下，今晚的月光很清冷，抬頭一看，圓月有些怪異，與平時不同。

  老李將碗裏的混合血塗在我身上的穴位上，人中、太陽穴、天宗、太白、太衝，三陰交等處，口中念念有詞，他讓我心裏不要想別的，跟著他念咒語，心一定要誠，心念合一。

  “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速現真形，吾奉真君急急如律令”

  念著咒語，我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不知道是冷還是緊張。

  子時之前我們完成了儀式，月亮漸漸紅了，微風一起，樹影晃動，我迫不及待的把目光看向黑乎乎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