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剪刀埡林場舊址下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村長咄咄逼人。

  老李一臉詫異：“你在說什麽？”

  村長輕蔑的一笑：“老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林場曾經有人說漏嘴，說那下麵有東西，不然的話，你們受得了這種苦寒，在這裏一守就是幾十年？”

  “這是工作。我們要不守在這裏，恐怕這裏的古樹早就被你們砍光，成為不毛之地。”老李說。

  “誰稀罕你那歪脖子古樹，媽的砍了還運不出去。全陳家村的人誰他媽不知道，剪刀埡林場下麵有什麽東西？”村長神秘的說，“要不要我告訴你？”

  老李的臉色稍變，我發現老李有些繃不住了，如果繼續下去，他可能會失態。他在山上非常冷靜，思路清晰，但是他長期一個人居住，缺乏與人交際，不知道如何溝通，所以在村長的逼人氣質之下，老李是招架不住的。

  我怕老李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於是示意他該走了。

  村長卻說等等，他有一樣東西要給我們看。

  我和老李都挺緊張的。村長進屋之後很快就出來了，手上拿著一本泛黃的書。

  這本書一看就是曆經滄桑，扉頁上已經破了幾個洞，隱約能看見“傳奇”兩個字。

  “這是我爺爺給我的本地傳奇故事，裏麵就寫了剪刀埡林場……”村長一驚一乍的說，“你們翻開看看，那裏麵就是剪刀埡林場的秘密！”

  老李臉上的肌肉在跳動，他很緊張。

  我好奇得很，迫不及待的把書拿過來。那幾頁被村長折了，一翻就翻到了。

  這幾頁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次，裏麵的內容都已經模糊不清，標題是《巴蜀古墓傳奇》，老李也湊過來，長長的三個頁碼，被我和老李迅速的看完。

  這篇帶著《今古傳奇》風味的東西，明明白白的寫著，剪刀埡林場下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古墓，是巴蜀國的帝王墓，裏麵的寶藏無數。

  這個古墓至今有四千多年的曆史，被秘密的保護著，明裏有林場的工人打著護林員的幌子，暗裏有山神和守陵人守護。

  他們裏應外合將這個古墓保存至今，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找到它的入口。

  我看了看老李，他臉上緊張的神色漸漸的淡了下去，他把書合上交給我，我看了看末頁的日期，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書。

  村長問老李：“你看到了吧？這是書上說的，你還不認？”

  “這是傳奇故事，道聽途說而已，是寫書人亂編的，又不是上頭的紅頭文件，你這個當幹部的也信？”老李反駁。

  村長卻不甘心的說：“我們陳家村祖祖輩輩都在說，無風不起浪。再說，死的那幾個人身上怎麽就有翡翠玉佩？這事不會假，老李，你就別藏著掖著，要發財大家一起發財……”

  老李不耐煩的說：“我說沒有就沒有！你硬說有，那我問你，後來你們上山找寶藏的人，有幾個找到寶藏了？你快勸勸村民們，好好種地做工，別想著一夜暴富……”

  “種地做工值幾個錢？還不如冒死一拚，贏了生活就翻天覆地，輸了大不了爛命一條，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老李擺擺手：“這個話題不說了……”

  “咋不說呢？我們的村民輸就輸在太魯莽，沒有經驗，要是有先進的工具，頂尖的科技，你說要找剪刀埡大墓，是不是輕而易舉？”

  老李頓時就變了臉色：“你要幹什麽？”

  村長嘿嘿的笑著：“過不了幾天，你就知道了。”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老李說。

  “我也警告你不要管閑事，畢竟——剪刀埡是我們村的公有林！”

  兩人看起來要吵架，我趕緊叫老李我們走，村長卻不讓老李走，非要老李說出到底是什麽東西傷了村民，他說老李對剪刀埡非常熟悉，有啥動物植物如數家珍，他不會不知道。他隻要說出是什麽傷了村民，村民以後會注意點兒，就不會有傷亡。

  他說要是不說出來的話，他就去鎮上告老李玩忽職守，疏忽大意讓村民進山受到攻擊，或者說老李和村民串通一氣，事後卻因為分贓不均把村民給害了。

  老李氣得發抖，被村長糾纏得無路可走，他長歎一聲說，其實他也不知道村民到底是受了什麽攻擊，從目前幾個人的屍體來看，他們可能是中了毒。

  這種毒叫山嵐瘴氣，因為山穀叢林裏蛇蟲等動物屍體，和堆積的枯枝敗葉腐爛後產生的一種毒氣，人被毒氣侵體之後，就會發冷發熱產生幻覺，死後屍體發生突變，或成為幹屍，或迅速腐爛千瘡百孔。

  村長聽完恍然大悟，臉上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我覺得他心裏一定在盤算如何避開瘴氣。

  我和老李好不容易從他家出來，走到村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對老李說，你給村長撒謊，那村長也真夠笨的，長在大山裏，卻不知道山嵐瘴氣的特征。

  老李似笑非笑問我啥意思。

  我說瘴氣確實是山林的惡濁之氣，但是除開越南南部的瘴氣四時都有，我們這裏的瘴氣發於春末，斂於秋末，瘴氣最重的時候是清明節後，到了霜降季節就收藏，現在這個季節，山林裏是沒有瘴氣的。

  老李對我豎起大拇指，說我上學的時候功課一定做得好。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傷了村民？”我見機就問。

  “我說過，是你看不見的東西。”

  “是不是我開了陰陽眼之後，就能看見了？”

  “看機緣。”

  “那到底能不能看見？”

  “你這孩子咋這麽俗？我說看機緣，你就等唄！”

  我和老李準備上山，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呼叫聲，回頭一看，四個男村民大叫著老李的名字說不要走。

  我以為他們要找老李的麻煩，但是那四個男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說，早上下山的那兩個男人回去之後都死了。

  “李場長，你是對的。”他們說，“現在秦公不在村裏，你一看就是個行家，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老李連說自己不是行家，隻不過是仔細觀察出來的。

  那幾個村民連著給老李道歉說剛才不應該那麽粗魯的對待他，一邊說一邊過來拉老李，讓他去村裏看看。

  死的兩人住在一個院落裏，整個院子裏都是親人們撕心裂肺的嚎哭，村民們不敢近前，那兩人的屍體就放在院子裏的長木板上。

  老李讓村民和死者親屬都讓開，到院子以外有陽光照射的地方去曬一會兒，他讓我跟他去看死者，背後村民們議論紛紛，他悄悄塞給我一粒黑色的藥丸讓我吃下，他說是化毒的，萬一死者身上有毒氣。

  老李小心翼翼的蹲下，那兩人的屍體看起來像死了好幾天的，臉上的肉已經塌了，顴骨老高，嘴巴都包不住，露出焦黃的大板牙。

  “查看一下，看看有什麽異常。”老李吩咐我。

  我緊緊盯著我麵前這男人的臉，感覺怪怪的，突然，這個男人的腮幫子鼓了一下！

  緊接著，他的額頭又鼓起了一個包。

  我驚訝極了，示意老李來看，就在我招呼他的功夫，死人臉上的不斷鼓出包塊，老李轉過來的時候，包塊又不見了。

  老李撕開死者的衣服，那個包塊正好在喉嚨處，一眨眼功夫就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