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我問老李，“這裏有什麽墓？”

  老李瞪了我一眼，沒說話。旁邊的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他們說這裏曾經被傳是一座帝王大墓，但是他們祖先幾代人找了上百年都沒有找到，看來是被這幾個家夥找到了。

  可是找到又如何，沒命花啊！

  在村民們豔羨和複雜的目光裏，警察將那幾塊翡翠和玉佩帶走了。

  現場頓時就炸開了鍋，他們議論紛紛，說找了那麽多年的帝王墓寶藏，終於有了眉目，從此之後，他們村就要發達了！

  死者還沒有被運走，村民們就開始了發財夢。

  我看向身後的老李，他眼神複雜，喃喃的說道：“這一天終於來了……”

  老李說那句話的時候，我感覺他僅有的那隻眼睛裏有殺氣。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懼怕老李的目光，那一隻眼睛的目光很具有威懾力，讓我感覺那不是人的目光，倒像是某種野獸，具體是什麽，我說不出上來哪種野獸具有這種殺氣的同時，還飽含著鎮定和狡黠。

  回到林場以後，四周的山林裏每天都有人在找那顆人頭，很多人來問老李，老李淡淡的說他不知道，還說說不定早就被野獸叼走了。

  那些來找人頭的村民，每個人都帶著鋤頭鎬子，乍一看是找人頭的，但是進入森林之後，就在這裏刨刨，那裏挖挖，誰不知道是借著找人頭的由頭，想刨出個什麽寶物來。

  我問老李，村民傳言這個地方有寶藏，到底有沒有？

  老李看著我，目光裏帶著不屑一顧：“村民愚鈍，你也腦殼裏進水嗎？這裏山高路遠人跡罕至，住在這裏的人窮得叮當響，誰有寶藏？往前數百年千年，條件更加惡劣，說不定連人毛都沒有，別說寶藏。”

  “但是他們說是帝王墓葬……”

  “你見過哪個帝王把自己葬在窮山惡水的地方？帝王家最講究風水。再說，曆朝曆代，你聽過這個地方有建國，有都城？荒謬！”

  我碰了一鼻子灰，但是老李說得挺在理的。

  不過那死者身上的翡翠和玉佩是怎麽來的？

  他說誰知道？要不然晚上擺個道場，他把死者的魂叫來，讓我親自問問？

  我嚇得縮了縮脖子說算了。

  不過不用叫魂問死者，警察那邊很快就帶來了消息。

  他們給出的結論是：那四個人偷獵，是被野獸襲擊而死。

  至於身上為什麽有翡翠玉佩，屍體為什麽會成為篩子眼，沒有一滴血，誰也沒有解釋。

  不過村民也不追究，包括死者的至親，就算是屍骨不全，也很快將死者草草埋葬。

  下葬很草率，可偏偏對於那顆沒有找到的腦袋，他們依然不死心，幾乎全村的壯實勞力，連著幾天在剪刀埡林場附近轉悠，用老李的話說，連山上的草也認識他們了。

  可別說寶藏，就連廢鐵也沒有找到一片。

  這幾天老李一有空就帶著我四處巡山，密切注意著那些人的動向，他還把通往林場舊址那條路兩旁的樹木砍了一批，讓它們倒在路上擋住了去路。

  “舊址到底有什麽？場長。”我問老李。他不讓我去舊址，也不讓村民們去，那光禿禿的山梁，剛死了人 的凶地，有什麽值得他這麽緊張的？

  老李想了想說道，現在村民們也都上了山，說不定這個傳言傳出去以後會越來越多的人到山上來，他不能一個人守住這個秘密，萬一他出了什麽事，這個秘密豈不是就成了永遠的秘密？

  “我要把這件事告訴你。”老李鄭重其事的說，“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以後要出了什麽事，你要替我守住這個秘密，守住這片山林，永遠都不離開這裏。”

  我一愣，永遠？

  我才多大，就把自己的一生捆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是好奇心更大，戰勝了我心裏的糾結，於是我點點頭答應了老李。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我點個頭答應，老李覺得不算數，當天晚上，他非常正式的起了一個神壇，點燃了三柱香，讓我拿出兩個杯子，倒了半杯白酒，然後他拿出了一把小刀。

  他口中念念有詞，割破了自己的食指，將血滴在兩個杯子裏。

  然後把小刀遞給我，讓我也把食指割破，把血滴進裏麵。

  我納悶的問這是什麽意思？

  “十指連心，它的血就代表你的心。你說要替我守護這個秘密，就要喝下血酒，發下血誓。”老李說。

  我舉起酒杯，老李說慢著。

  “這是在神靈麵前發下毒誓，如果違背誓言，血誓就是天下最惡毒的詛咒，你將萬劫不複！”

  我的手一抖，老李嘿嘿一笑問我是不是怕了？

  “詛咒？”我趕緊問老李，“你說血誓是最惡毒的詛咒？你還了解其他什麽詛咒嗎？”

  老李怪怪的看著我，我期待從他那裏知道關於我和我娘被詛咒的事情，但是老李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鍾，結果他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失望極了。

  我還想問他知不知道林場舊址曾經發生過我娘那起命案，但是這段時間以來老李越來越神秘，做的事情也越來越蹊蹺，我不知道他是友善還是居心叵測，所以話到嘴巴硬咽下去了。

  “喝不喝？”老李問，“我不逼你。”

  “喝！”

  我仰頭就把血酒喝了下去，我娘的死跟林場舊址有關，那裏的大秘密我一定要知道。

  “有種！”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現在就帶你去那邊，給你把那邊的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嗤嗤……”老李的話音未落，我們麵前的三炷香中的兩柱迅速燃燒到底。

  老李的麵色一下子就變了。

  “人忌三長兩短，香忌兩短一長，這是斷頭香。”

  我問啥叫斷頭香？

  “就是說七個月之內，我們兩個要死一個。”老李擺擺手說，“別緊張，香是我燒出來的，這是給我提的醒，我是大先生，這都不能化解，還有啥用？”

  他嘴上那麽說，還是回頭看了幾眼那三炷香，看得我心裏一緊，我的十八歲就要到了，這斷頭香難道是預示我的死亡？

  我跟著老李出去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可是當我們走在森林裏的小路上，就能看見森林裏星光閃閃的，偶爾還有人聲，那是那些不甘心的村民，還在尋寶。

  我說我們是護林員，有權利製止他們。

  “我們的權利隻能讓他們暫時放棄，而且我們都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抱團厲害，我們寡不敵眾。放心，他們會自己放棄的。”老李說。

  “是因為找不到寶藏才放棄？”

  “不。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老李說，“楊樹，你就等著看，他們會得到報應的。”

  “他們隻不過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老李粗暴的打斷我：“他們貪得無厭，這是自掘墳墓！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山下的村子將死傷無數！死幾個人來換取幾百號人的生命，值了。”

  說到這裏，我就問老李，那四個死去的村民，到底是被什麽東西傷害的？

  喝了血酒發了血誓，老李對我的戒心少了些。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無比驚訝。

  他的那隻眼睛在夜色裏格外顯眼，藍幽幽的，那眼神讓我不敢直視，他說：“你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守護著這裏？錯了！還有你看不見的東西，就是它殺死了那些貪得無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