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
秋藕 更新:2021-10-29 03:52 字數:3891
林宓渾身跟著一顫,口中更多狡辯的話都被虞肆白這句質問堵在喉嚨中,她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江梵,江梵臉色冰冷眉目間顯露著明顯的不耐煩。
她低頭咬唇,輕聲且快速地回了三個字:“對不起。”
虞肆白沒說話,隻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謝辭雲。
謝辭雲一直看著虞肆白,被虞肆白這樣看過來,他才回過神來。他看向林宓,眉毛揚起,囂張氣勢盡顯,皺眉嫌棄道:“你說什麽,嗡嗡嗡的,你是蚊子嗎?”
“你!”林宓氣結。
謝辭雲身子靠著虞肆白,身上的氣焰特別足:“怎麽,不願意?我還不願聽呢,也不用你說,我挨了多少大板你也受受就行了。”
虞肆白跟著這句話,目光幽幽落在了地上的大板上。
林宓嚇得臉色一白,她下意識想要往江梵身旁靠,餘光卻發現江梵暗暗又離她遠了些,她咬牙,終於用正常的聲音道歉:“對不起。”
謝辭雲:“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虞肆白忍不住垂眸,看了看某個不稀罕聽道歉的人。
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陸南執,將虞肆白這個動作盡收眼底,眼眸微暗。
林宓臉色白了白,她深吸一口氣,運足了聲音大聲道:“對不起!”
這聲音之大,在場的所有弟子都聽得見。
謝辭雲看著林宓難堪至極的臉色,這才舒爽了許多,懶懶回了一個字:“哦。”
鬧了半天這麽一大場鬧劇,結果是林宓自己的不對,這麽看來之前林宓彈琴被毒針刺,也不一定是虞肆白。四周弟子忍不住小聲議論吐槽,對於林宓的觀感很不好,也更加同情虞仙君。
林宓聽著這些小聲議論,臉色一陣青白,說自己身子不舒服快速逃跑了。
虞肆白要帶著自己兩個徒弟回自己的小院,離開前突然被江梵喊住了。
江梵視線落在陸南執身上:“這是你新收的徒弟?”
虞肆白將陸南執護在身後:“嗯,他現在還不熟悉這裏,今日來的倉促,改日帶他親自來拜訪師尊,師尊還有別的事嗎?”
話都說到著份上了,江梵實在也不能要求什麽,他又多看了緊護著陸南執的虞肆白幾眼,才擺了擺手:“回去好好照顧謝辭雲。”
這是擔心她新收了徒弟虧待了謝辭雲?虞肆白輕笑了一聲,回了一個字:“是。”
江梵點了點頭,視線忽然落在虞肆白身上不動,顯得有些深情。
虞肆白抬眸,對上了江梵的視線,以前的她就喜歡看江梵這樣看著她,就喜歡與江梵呆在一起。
自從江梵收了林宓為徒以後,她幾乎就沒再見過江梵,更別說是這樣被江梵深情看著了。之前那些天,她就像中了蠱一樣,就算站三天三夜,就算彈琴彈得滿手是血,隻要能再見江梵一眼她都在所不惜。
現在清醒的她再看江梵,麵對著江梵這深情的眼神,她卻懶得多看了。
這種透過她去想別人,而展現出來的深情眼神有什麽好稀罕的,還不如陸南執小天使般的眼神珍貴。
虞肆白走到陸南執麵前,自然伸手牽住了陸南執的手,笑了笑道:“走,我帶你回家。”
“好。”陸南執微暗的眼眸動了動,他頓了頓,伸手握緊了虞肆白的手,他嘴角跟著微揚起,看著虞肆白,黑亮清澈的眼中藏滿了來自心底的笑容。
虞肆白被這一笑笑得滿心溫暖,少年小手反握緊她的手,一步步跟她回她的小院。
兩人牽著手走著,很愜意美好,除了有點慢。
屁股火辣辣的謝辭雲跟著走了一會兒,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沒好氣得問:“虞肆白你不能禦劍嗎?”
虞肆白看都沒看他一眼,甚至還鬆開了扶著謝辭雲手臂的手:“你嫌慢就自己運符咒回去。”
謝辭雲哪裏受得了這委屈,他看著虞肆白和陸南執兩人牽手一起走的背影,氣得大聲“哼!”了一聲,結果前麵一大一小兩個人,頭都沒回頭看他一眼。
他一氣之下燒了一個昂貴的符咒,瞬間就回去了。
他先回去後立刻就躺在了床上休息,可是休息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守在了小院門口,想要向他們炫耀自己有多快回來了。
虞肆白和陸南執果然回來得很慢,謝辭雲本該更有炫耀資本的,可是心中又十分不高興:“虞肆白你們走什麽路呢,爬山去了?跟烏龜一樣,還好我沒跟你們一起走。”
虞肆白隨口回:“繞了些路,帶他參觀下我們白煬派。”
謝辭雲越發不高興了,他極不滿地看陸南執:“你算什麽東西?”說話間,他才終於發現不是虞肆白牽著陸南執,虞肆白手並沒有用多少力,反而是陸南執的手緊緊握著虞肆白的手。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牽虞肆白的手?”謝辭雲說完就要上前,氣勢洶洶。
陸南執身子微顫,往虞肆白身後躲了躲,害怕地看著謝辭雲。
這使得虞肆白原本沒怎麽用力的手,反而緊緊握住了陸南執的手,她皺眉訓謝辭雲:“謝辭雲你胡鬧什麽,好好說話,這是你師弟!”
謝辭雲看著虞肆白,質問:“虞肆白你說過的,你隻有我這一個徒弟。”
虞肆白笑了:“你有徒弟該有的樣子嗎?”
謝辭雲幾乎當下就要反駁他怎麽沒有了,就聽一個清澈好聽的少年聲音響起,乖巧又依賴地輕輕喚了一聲:“師尊。”
虞肆白幾乎同時應了一聲,還伸手摸了摸陸南執的腦袋安撫:“沒事,有師尊在。”
謝辭雲到口的話噎住,叫師尊還叫得這麽膩歪,他極為不屑地“哼”一聲:“他這也叫徒弟?叫馬屁精算了。”說完他瞥了陸南執一眼,陸南執更加害怕地往虞肆白身旁躲了躲。
虞肆白把陸南執護得緊緊的,她不悅看謝辭雲:“讓我再看到你凶你師弟,小心你的屁股。”
謝辭雲頓覺屁股更加火辣辣的疼:“虞肆白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虞肆白懶得再與謝辭雲多說,安撫著陸南執進小院。
“他不是我師弟,我不會認的。”謝辭雲對著虞肆白的背影喊,然而虞肆白甚至都沒給他一個反應,倒是被虞肆白牽著的陸南執回頭,看了謝辭雲一眼。
謝辭雲立刻朝陸南執凶過去,想要再看看這馬屁精慫的樣子。
隻是這次卻完全不同,陸南執不避不退地迎上了謝辭雲的挑釁凶狠眼神,他的眼中再沒有什麽無辜害怕,反而堅定狠絕,眼中滿是戾氣。
他看著謝辭雲,占有欲極強地將虞肆白的手握得更緊了,他嘴唇微啟,無聲地對謝辭雲說了三個字。
謝辭雲辨認著唇形,終於讀出了那三個字,是“我也是。”
他也不會認他這個師哥?!他也配?謝辭雲恨得牙癢,氣得踢了踢腳下礙眼的小石頭,踢得太高又是一陣拉扯,屁股火辣辣的疼更加厲害了,疼得謝辭雲倒吸氣。
入夜,謝辭雲躺在自己的房間裏,氣得睡不著,忽然門外有人敲門。
他不耐煩道:“誰啊?”
“是我。”虞肆白的聲音緩緩從門外傳來。
謝辭雲語氣稍緩和了些:“幹嘛,哼,你還來找我幹什麽,你不是有你那新徒弟了嗎?”
虞肆白隻簡單回了三個字:“你的傷。”
謝辭雲撇了撇嘴:“不用你管。”
“看來不重。”話音落下,就響起了走遠的聲音。
謝辭雲第一次見這麽沒耐心哄他的虞肆白,以往虞肆白定然是要在門外守個一夜半夜的,聽著這當真是要走遠的腳步聲,謝辭雲皺著眉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趕緊開門:“虞肆白。”
他剛喊完就頓住,因為發現虞肆白不是一個人,她竟然還牽著陸南執。
謝辭雲反手就要把門關上,然而虞肆白帶著陸南執瞬移,轉瞬間就到了謝辭雲麵前,單手抵住了謝辭雲的房門。
謝辭雲關不了門索性不關了,他轉身重新躺回自己的床上,極其不高興地盯著被虞肆白牽著的陸南執,實在受不了了開口:“喂,你是巨嬰嗎?”
陸南執根本不受他的激將法,他特別無辜地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朝謝辭雲解釋:“我不是,我沒有被師尊打過屁股。”
“你!”謝辭雲氣得要從床上跳起來,又扯到了傷口,疼得直吸氣。
虞肆白被一臉認真罵人的陸南執可愛到了,怎麽可以有罵人都這麽乖巧的男孩呢。
“虞肆白你不管?”謝辭雲當場告狀。
虞肆白也學著陸南執的樣子無辜眨了眨眼,不解問:“他說的不對嗎?”
謝辭雲差點被氣吐血,他憤怒地朝虞肆白扔了枕頭:“出去,都給我出去!”
虞肆白輕鬆拍開枕頭,她看了看四周,很滿意地點頭:“南執,你就住在這裏吧。”她的小院實在是太小了,她帶著陸南執找了一遍自己的小院,都沒找到一件可以住的房間。
陸南執雖是她的徒弟,但到底是個男孩,和她住在一起也說不過去,想來想去,虞肆白隻想到了謝辭雲的房間了。謝辭雲的房間很大,住兩個人沒問題。
“憑什麽?”謝辭雲不願意了,“這是我的房間。”
“這裏有個客房,我帶你去。”虞肆白根本不理會謝辭雲,這是她的小院,她愛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她的房間都沒有客房,謝辭雲的房間不僅大而且還有客房,當初她還將自己的壓箱底積蓄拿出來,就為了按照謝辭雲的要求布置好房間。
以前的她可真是腦子不清醒,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養徒弟還是在養祖宗?
將陸南執安頓好,虞肆白回頭就看見了滿臉不高興的謝辭雲。
“虞肆白。”謝辭雲氣得胸口起伏,十分憤怒,咬字念虞肆白的名字。
“你氣什麽?”虞肆白被看笑了,“我問你,這房子是誰的?”
謝辭雲想了想,終於反應過來了:“你的。”
“這房子裏的所有裝修布置,又是誰掏錢的?”虞肆白又問。
謝辭雲不願又不得不承認:“你的。”
“既然如此,我若是今晚不高興了就把你趕出去,那又可不可以?”虞肆白又繼續問。
謝辭雲渾身一頓,他不可置信地看虞肆白:“你要趕我出去?”
虞肆白頓了頓,確實在認真考慮:“今晚外麵天氣挺好的。”
“虞肆白,你太過分了!”謝辭雲說完,竟然真的去抱被子要出去了。
虞肆白本不想管,可聽到了謝辭雲話中的哭腔,她上前幾步,從側麵看謝辭雲,驚訝發現謝辭雲的眼尾已經紅了。畢竟做了好幾年的師徒,虞肆白還是了解謝辭雲的,謝辭雲很少哭,除非受了天大的委屈。
“多大點出息。”虞肆白忍不住說了一句,誰知她說完,謝辭雲竟然一滴淚落了下來。
“行了,好好睡別瞎折騰。”虞肆白說完,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她最受不了眼淚這種東西了。
房門再次被關上。謝辭雲憤怒地扔掉手中的被子,想著虞肆白敲他門時說的話,紅著眼睛罵:“騙子,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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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雲:騙子!
虞肆白:騙子!
陸南執:師尊別生氣,我最不會做的事就是騙人了。
虞肆白瞬間順氣:乖。
謝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