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作者:川瀾      更新:2021-10-29 03:49      字數:4369
  沈禾檸感覺到自己在發抖,並不是冷或者怕,是那種由男人的手指上傳導出來的觸感,又冰又麻,順著被他控製的臉頰向身體裏爆炸一樣延伸。

  他行動不便,腿沒辦法隨心所欲地彎折,而且向來身居高位,就算是俯身也不會幅度太大,所以在兩個人彼此逼近的時候,他下意識就要把她提起來。

  像是把她禁錮,鎖住,又像潔身自持,不允許她太過放肆,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禁欲感。

  他還戴著金絲邊眼鏡,襯衫的領口扣到最頂端,身上的布料似乎被木質沉香熏染過,若有若無把沈禾檸包裹住。

  腕間的白玉觀音像很涼,順著他動作一下一下輕輕刮在沈禾檸臉上,讓她忍不住吐息急促,莫名地想蜷起腳尖,又想更緊地抱他。

  沈禾檸的心髒飛速跳著,震得胸口隱隱發疼,忍不住輕聲叫他:“哥哥。”

  這種距離說近不夠近,說遠又不夠遠,沈禾檸看著薄時予微斂的唇角,體溫有些熱,她去撥他的手指,想掙脫開,再湊上去一點。

  薄時予不為所動,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像捏著不老實的動物幼崽。

  沈禾檸眼圈溢著一抹淺紅,鍥而不舍地繼續撥,女孩子的力氣有限,看似掙紮,實際卻像是撫摸,順著他手指的骨骼和關節反複摩挲著。

  她指腹很軟,又細又綿,帶著冰潤的微涼,不自覺刺激著他的神經。

  薄時予略微一鬆,隨即反手握住,防止她繼續作亂,然而她手上太滑,一時間脫了控,緊緊貼著他掌心蹭過去,互相磨得發燙。

  他反射性去捉,她細軟的手再一次回到他掌控裏,尺寸分明,一個舒展勻長,一個纖軟小巧,緊扣在一起極具反差。

  沈禾檸臉要燒起來,下一刻這隻手就被他冷冷折到身後,他低頭睨著她:“沒教過你適可而止嗎?就是欠教訓,不應該可憐你,直接把你扔回學校,也沒這麽多麻煩。”

  薄時予指尖落在她鼻尖上,口吻依然平和,動作卻堪稱粗暴地抹了幾下,那些人造血漿已經凝固了,頑強地粘在那蹭不掉,倒把她薄薄的皮膚弄出一片紅。

  打眼一看,小姑娘真像口鼻流血了一樣。

  沈禾檸夠不到他的腰了,隻能勉強抓著他衣襟:“哥,你別生氣,我不是胡鬧……我隻是不想讓你走,現在這個季節你每天腿疼,醫院太冷了,你去了肯定不好過,為什麽有家不住。”

  她仰著腦袋,泫然欲泣問:“我就這麽讓你嫌棄嗎?”

  “你嫌棄我,那幹嘛還管我,”她越說越委屈,把用道具血漿騙人的事輕飄飄揭過去,還搞得理直氣壯,“你不應該在學校給我撐腰,不應該接我回來住那一晚,還去看晚會,在台下接住我,又帶我回家,看到我流血趕回來——”

  “你應該讓我自生自滅。”

  薄時予緩緩放下手臂,垂眸看了她一會兒,淡然回答:“說得對,舉手之勞照拂你,隻會把你慣壞,不懂得分寸,我從現在開始看著你自生自滅也不算晚。”

  他側頭看向身後的人:“周姨,給她把臉洗幹淨,別弄髒床。”

  周姨應了一聲,去浴室接溫水,端到床邊給沈禾檸擦臉。

  薄時予手上殘存的滑潤和灼熱卻越燒越烈,他五指微微收攏,離開床的範圍,回到輪椅上,冷眼注視著周姨的動作。

  沈禾檸的衣服領口寬鬆,折騰一番之後有一邊滑落,隱約露出雪色肩膀,又被微亂的長卷發半掩住,尖俏下巴被他捏重了,到現在還是胭脂色,臉頰上的紅更遲遲褪不掉,眼圈也溢著潮氣。

  絞磨人的神經。

  周姨用一次性洗臉巾給沈禾檸擦臉,用了點力氣,薄時予向後靠,握著輪椅扶手,眉心收攏。

  洗臉巾蹭著沈禾檸嘴唇,不知道怎麽就給她唇上弄了道小口子,細細血珠當時就冒出來,沈禾檸舌尖舔了一下,又有新的湧出來。

  薄時予閉了下眼,低聲吩咐:“行了,出去吧。”

  周姨訥訥退開,薄時予蹙眉看著沈禾檸:“自己洗。”

  “哥,沒有鏡子,我看不到,”她低頭,“而且嘴唇破了,怕弄上髒水。”

  “去浴室。”

  “腳腕疼,”她小聲,“走不動。”

  薄時予轉動輪椅背對她,朝門口走:“那就別洗了。”

  剛到門邊,身後就傳來踉踉蹌蹌下床的聲音,沈禾檸抱著小盆,一歪一扭追上他,把他輪椅拉住,然後一氣嗬成蹲在他腿邊,把下巴墊在他膝蓋上,就這樣抬起紅暈的眼簾:“哥。”

  她把洗臉巾沾上自己帶來的卸妝膏,遞到薄時予手裏:“幫幫我。”

  薄時予手背上的筋絡隆起一瞬,她主動地乖巧往上靠,本想蹭蹭洗臉巾,結果他一避開,破了的嘴唇反而直接貼上他的手指,給他沾了一點血跡。

  薄時予頓了少許,沉默地用另一隻手抬起她臉,把她沾了血漿的部分擦淨,隨後換一張幹淨的洗臉巾往她臉上一蓋,無波無瀾說:“沈禾檸,有點客人的樣子,再敢鬧,就從我這兒出去。”

  已經是深夜,薄時予回到一樓臥室,勾下眼鏡扔在桌上,斂著唇吃力站起身,抬臂緩緩解開袖扣,緊束的領口和衣襟,襯衫散亂開,將他身上無懈可擊的冰層帶出裂痕。

  他仰倒在床上,熟悉的沉香之內,又混著年輕女孩身體裏的暖調氣息,枕頭被子,她睡在這裏時皮膚沾過的每一寸,都如同淬著毒。

  薄時予深黑的眉眼沒有任何波動,平靜注視著自己指腹上沾到的一抹淡淡血痕。

  隨後這隻手不疾不徐地往下落,猶如端方爾雅地做著最斯文的動作,直到那塊屬於沈禾檸的殘血,壓到了他微張的唇上,被他灼熱的呼吸浸濕融化。

  -

  沈禾檸在樓上聽到了,後半夜薄時予還是離開城南公館,按他說的沒有在家住,她抱緊自己的小被子,溜下樓闖進他房間裏,慶幸他沒有鎖門。

  鑽到他的床上,她才勉強入睡。

  隔天江原開車來送沈禾檸去舞蹈學院,對薄時予的行程諱莫如深,聽到沈禾檸問了,也隻是說:“時哥的日程就是連軸轉的,會診,手術,醫大上課,帶學生,集團裏的公事更不用提了,薄家的家業已經完全在他手裏,再加上不得不出麵的那些場合,要見他一麵原本就很難。”

  他微笑:“沈姑娘如果想,大概需要預約,最快可能也要排到下周了。”

  沈禾檸想說什麽,手機先一步響起,是閨蜜秦眠,自從醫大課上給她發過微信之後,還沒來得及告訴她薄時予已經回來了。

  秦眠是她在南方小城認識的鄰居,乖順溫柔,和她同年高考,考到了同城的不同學校,離得很遠,不常見麵,但感情一直親密。

  沈禾檸接起來,秦眠輕緩的聲音帶著掙紮:“檸檸,我想問問,你身邊還有沒有其他願意接單的女孩子,我有一件事……需要幫忙。”

  車恰好到舞蹈學院側門外停下,沈禾檸告訴秦眠稍等,捂住話筒先看了江原一眼:“江助,薄時予身邊是不是有很多需要預約的女人?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

  下車以後,她繃著嗓音問秦眠出了什麽事,沒想到秦眠說:“我……我家裏安排了一次相親,要我必須去見,可我已經戀愛了,暫時還不敢對他們說。”

  “你有男朋友了?!”沈禾檸意外,“這麽快,會不會太草率了,對方是誰,同校的嗎?”

  秦眠從來不會瞞著沈禾檸什麽,輕聲回答:“他比我大很多,但真的特別好,叫……邵延,你應該不會認識。”

  沈禾檸頭一脹,反複確認:“誰?邵延?比你大八歲半,邵氏傳媒的那個邵延?!他——”

  他是個到處留情,從來不負責任的海王!

  沈禾檸話到唇邊,忍了忍還是壓回去,回憶起昨晚在醫院見到邵延的時候,他確實說來給家裏的小女朋友買藥,但因為遇到她和薄時予,又不慌不忙地遲遲沒有回去。

  秦眠不明就裏,乖乖說:“檸檸,拜托你幫我找一個人,代我去應付相親,隻要讓對方不滿就行了,我可以花錢,貴也沒關係,很急,就明晚。”

  沈禾檸一時什麽都講不出來,最後勉強答應:“人我可以給你找,但是在我解決完這場相親之前,你不許再見那個邵延,具體的等我去見你的時候說!”

  沈禾檸哪裏有其他接單的人,整個舞蹈學院,大概隻有她一心賺錢,什麽都肯去做,何況秦眠的事交給別人她也不可能放心。

  她至少要看看相親對象是什麽樣子,如果真的合格可靠,也許能幫秦眠早點從邵延那個大坑裏醒悟。

  當晚薄時予依然沒有回家,沈禾檸給他打過去的電話全部石沉大海,他不接,也不會回複,沈禾檸振作精神,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收到了秦眠發來的相親地址。

  沈禾檸按照秦眠的日常愛好,特意去買了件改良旗袍,化了國風美人的淡妝,隻是說不上來原因,類似的旗袍和妝容穿在秦眠身上是溫婉乖巧的民國氣,到她身上就……全然變了味。

  時間緊急,沈禾檸也顧不上那麽多,拿起包,塗好紅唇,挽了長發就直奔那間私人會所。

  到達會所門口天色已經暗了,她下車的時候額邊長發垂下一縷,略微擋了視線,沒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開入地下車庫入口。

  會所三樓最深處的包廂內,滿座西裝革履,有些身邊跟著女伴,不缺目前當紅的女星,巧笑倩兮不時朝門口瞄著,在座的都有頭有臉,見慣了這些心思,有人提醒道:“別怪我事先沒說,那位不是能隨便打主意的人,他可不在這圈子玩兒,別把他當成邵公子。”

  女星風情地笑:“薄先生真那麽克製?”

  “怕不是克製,”對方並不客氣說,“八成是瞧不上。”

  女星臉色有些僵住,同時包廂的對開門從外打開,一把黑色輪椅被江原不疾不徐推入,桌邊等待的一圈人反射性站起身,謙恭問候。

  沈禾檸在電梯裏又聽了一遍秦眠的語音,說的是306,重聽又似乎是309,她給秦眠打電話確認,秦眠卻沒接,發微信也沒有第一時間回複。

  時不可待,沈禾檸挽了挽頭發,最後判斷一次,應該是309沒錯,於是跟著引路的侍者往走廊最深處走。

  她穿了高跟鞋,安靜隱匿在地毯裏,幾乎沒有聲響,馬上要到309門前時,經過一片鏡麵裝飾,晃過她全身,隨行的侍者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旗袍在她身上,裹得胸圍顯眼,腰細得快能掐斷,向下又弧線圓翹,頭發隻是隨意挽著,烏墨一樣垂在臉側,襯得雪膚紅唇,明明很清純的五官不知怎麽就透出了靡麗,張揚肆意,極度招惹視線。

  沈禾檸真的不想扭,但是穿起這麽裹身的旗袍就實在控製不了。

  她停在309門前,侍者替她敲了門,隨後她果斷推開,向裏一邁。

  偌大包廂裏,原本的聲音在這一刻停止,沈禾檸的門並沒有完全打開,第一眼隻是看到離她最近的男人,目測四十歲以上,而顯然桌邊還有其他人。

  沈禾檸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細腰的線條在燈下尤其紮眼,她輕聲喃喃了一句:“……集體相親?”

  而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門終於向兩側開得徹底,沈禾檸視線猛地震顫,落在桌邊最上位的那個人身上。

  男人坐著輪椅,西裝隨意披在肩上,筋骨淩厲的皓白手腕間懸著觀音,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瞳漆黑深沉。

  還不等沈禾檸開口說話,相距不遠的306就快步走出一道男人身影,他趕到沈禾檸背後,手輕輕搭上她肩膀解圍,緊張笑道:“對不起薄先生,這是我女朋友,她隻是走錯房間。”

  薄時予緩緩抬起眼,勾翹的弧線懾人,唇邊隱約在笑,斯文雋雅,讓沈禾檸呼吸驟停:“是嗎,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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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來晚了,今天也是100個紅包隨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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