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把朱鶯鶯叫了過去，偷偷在她耳邊說：“我……我發現我們院子裏有個臥底，每天中午她都借口去上茅房，其實是去寫東西，寫滿滿的一頁，放在後街的一顆樹上，沒多久就會有人來拿……”

  “是誰？”朱鶯鶯問。

  “小雪……”

  第二天，朱鶯鶯在忙碌之餘，就是留意小雪的動向了，果然一到中午，她馬上把手中的工作托付給同事，急匆匆的往後街走去。

  朱鶯鶯正要跟上，一個夥計卻叫她：“朱師傅，大清苑那邊有客人請你。”

  “好。”朱鶯鶯便把觀察小雪的任務，順勢交給了眼前的夥計：“你去後街盯著小雪，看她寫了東西之後，是什麽人拿走了，一直跟那人到地方去。”

  “好的，朱師傅。”

  朱鶯鶯回到大清苑，就聽掌櫃的說：“朱師傅，客人請你去雅間料理魚生。”

  “去雅間料理？是什麽樣的客人？”

  “幾位身份不低的大小姐，其中一個好像是鎮關將軍的女兒。”

  “知道了。”朱鶯鶯說，“那我先處理了河豚，再去雅間片切，你讓人過去解釋一下，叫她們稍候。”

  “好。”掌櫃的立即答應。

  朱鶯鶯又叫了兩個夥計給她打水，很快就把河豚給處理了，片下一整塊河豚肉放入盤中，然後帶上菜刀跟竹砧板，便往樓上雅間而去。

  門打開，果然裏麵坐著幾個麵容精致、服飾華美的大小姐，朱鶯鶯朝她們點頭致意，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將手中的幾樣東西置於桌上。

  朱鶯鶯在隨行夥計端著的水盆裏又洗了一遍手，這才開始片切魚生，這過程中，她感覺到在場的幾個大小姐都緊盯著她看。

  也不用看得這麽仔細吧？朱鶯鶯心想，如果不是她們穿著打扮確實是大小姐的做派，她都要懷疑，這些人是想偷師學藝了。

  聶無雙等人上下打量著朱鶯鶯，表情逐漸不耐，其中一個說：“你怎麽用手切呀？這叫我們怎麽吃？”

  眾人覺得她的關注點很是不錯，紛紛說：“是呀，你那髒手碰過的東西，本小姐可不吃！”

  “看著就吃不下了！”

  “真是讓人感覺不適！”

  朱鶯鶯抬起頭，語氣不卑不亢道：“各位小姐，你們如果有自己的用餐需求大可以提，我必然會盡力滿足，不過，我的手真的不髒，特意洗過了的。”

  說罷，朱鶯鶯將光潔幹淨的左手展示給她們看，她每天都做料理，就連指甲都是一點不留的，所以手上根本挑不出錯處。

  但看著她纖細的手指，眾人想的卻是，這隻手有沒有碰過楚灝？

  所以她們這會兒更是不爽：“反正我不要你這隻手去碰！否則本小姐不吃！”

  “沒錯，洗幹淨了就不是髒手了嘛？髒就是髒，你人髒，你的手也不會幹淨！”

  朱鶯鶯回道：“這位小姐，我為廚師，你為食客，我動手料理，你動嘴品嚐，是這樣的關係，而不是我奉承著求著你吃，所以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而且我上一句話就說了，會盡力滿足你們的用餐需求，你何須急眼呢？”

  朱鶯鶯說罷，從桌上拿來三支幹淨的筷子，左手持筷，以平行三/點抵在河豚魚肉上，右手用刀，照樣片出了薄如蟬翼的魚生。

  其實這樣當然比用手要費勁許多，但朱鶯鶯看這幾個大小姐很難伺候，就故意裝作了輕鬆的樣子，手上動作也漸漸快起來。

  這讓幾位大小姐麵麵相覷。

  她們聽她剛才說話態度並不軟弱，又見她使起刀來熟練非常，一時半會兒也沒了主意，就這樣僵持著，朱鶯鶯已經把魚生片好，說完“輕慢用”，並且走出了雅間。

  她一走，丁蘭月才道：“怎麽辦呀，她根本不怕咱們！”

  “哼！她，肯定是有楚大人撐腰了唄！一個小小的廚師，能有這麽大的口氣！”

  “怎麽辦呀，現在？”

  “誰知道！”聶無雙憤憤的吃了一口魚生，然後忽然想到：“這樣……”

  她把計劃對眾人一說，很快大家都點頭說好。

  朱鶯鶯下去一樓，剛才外出的夥計也回來了，對她說：“朱師傅，我跟去看了，拿信的人進了第一樓就沒再出來，恐怕就是第一樓的人。”

  “又是第一樓？”朱鶯鶯下意識道。

  也不怪她說“又”，明明幾天前，第一樓的廚師長鍾祺才男扮女裝來清苑取了經，一開始朱鶯鶯還以為他隻是其中一個主廚，後來被掌櫃的告知了，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如今第一樓後廚的第一把/手。

  “真對我們清苑這麽感興趣，大大方方的開門交流不就是了，我又沒拒絕過他們。”朱鶯鶯又道。

  而這時，第一樓的後廚裏，鍾祺正堅決否定了其他主廚提出來的，兩店交流的說法：“我們是京城第一樓，跟他們清苑交流廚藝，不就等於承認，清苑可以與我們平起平坐了麽？”

  一主廚說：“可現在……清苑是比我們人多啊……”

  “人多也不是評定的標準！”鍾祺道。

  另一主持他的主廚說：“就是呀，人多去他們清苑，也就是圖的新鮮二字，論南北料理，他們清苑哪一道做得過咱了？”

  有人接話說：“可是清苑不用南北料理……他們是自成一派了……”

  “大梁人能吃飽飯，就離不開南北料理一百零八式！他們清苑菜係有幾式？撐死了十式！能吃幾頓？”

  “但人家僅僅一式魚生、一式牛排，這兩式就叫整個京城的酒樓望塵莫及了呀！你知道別人還有沒有餘下八百式呢？”

  “你……”

  看著後廚的人意見兩極分化，鍾祺也在這時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樣，我決定以第一樓的名義，在京城舉辦一個廚藝大賽，一來可以為我們酒樓物色新人，二來，也可以看看清苑那個主廚，除了她自己創新的料理外，在傳統手藝上，她到底有幾成功力。”

  “那、怎麽能保證清苑的主廚一定參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