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鶯鶯皺著眉頭聽她說完，這時才道：“我原以為你會說出多麽正當的理由，結果就是為了你所謂的愛，是呀，你的愛多偉大，既能為了丈夫拋棄親人，也能為他毀壞身體跟一條無辜的生命，還可以接受他多次出/軌，並且深明大義的撫養了他跟外室們孩子，所以呢？你說這些是想讓我同情你的遭遇？還是理解你的選擇？你不要用你的自甘奉獻，還有你自主選擇的犧牲來跟我演苦情戲了好不好？”

  “鶯鶯，我……”朱芸芸還想就她的偉大愛情提出解釋。

  朱鶯鶯卻打斷她的話：“你做任何選擇，你的生活，你的人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氣隻是氣你一直在拿爹娘說事，怎麽呢？你的所謂孝敬，就是靠等著一個男人施舍你，再施舍你的父母是嗎？我告訴你，聽你說這些我就能猜到了，你丈夫永遠都不可能去孝敬咱爹娘的，他但凡重視你，會連見一麵我們爹都不肯？你也是，自己的父母，卻等別人來孝敬，真是可笑！而且爹娘根本也不期望你孝敬什麽，就想你十幾年沒有音信，能寄封信回去，說說近況，他們就很開心了，可你連這都做不到，還談什麽孝敬？你沉浸在自認為的愛情跟自我感動裏，明明你的丈夫已經對你壞到極致，你還是傻傻的等他與你的白頭偕老？同樣的承諾，恐怕他對每個外室也一樣說過吧，啊，他應該還會加上一句，跟他們的孩子一起攜手共度此生呢，畢竟他甚至不讓你生孩子，卻願意讓別人生。”

  朱鶯鶯的每一句話，都重擊了朱芸芸的內心，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一旁聽著的鄔淑美，也感同身受一般，語氣痛心的勸說朱鶯鶯說：“鶯鶯，你這麽說，她肯定很難過的……”

  朱鶯鶯看一眼朱芸芸，深吸了一口氣，道：“爹娘都希望你好，你若不念著他們，就隻管自己過好就是，但我也想告訴你，男人女人都是先為人，後為男女，你若是連孝敬父母這等事，都等著男人替你實現，為了依附男人一味犧牲，連自我都不要了，你也很難獲得幸福，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吧。”

  朱芸芸沒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卻淡然了許多，她起身，緩緩離去了。

  鄔淑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對朱鶯鶯說：“鶯鶯，其實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朱鶯鶯說：“是呀，你可不是能明白嘛？今天還問我借錢要拿去贖董光宗？他是為什麽要你贖呀？他是去嫖伎付不上錢，被青樓的人給扣下了，這才托人找到你！你倒好，還要借錢贖他，我告訴你，我不借你，你也別想著跟店裏的人借錢。我這人是好心，但有些忙我幫得，有些忙我是絕幫不得的。”

  鄔淑美弱弱道：“我今天問掌櫃的借到了……”

  “鄔淑美！”朱鶯鶯猛然回頭，“你怎麽能這麽辦事呀？！你認為掌櫃的借錢給你，有沒有看在我的麵子上？”

  鄔淑美馬上說：“鶯鶯，我知道掌櫃的借錢給我，肯定是看你的麵子！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呀！我總不能、總不能看著光宗被人打死吧？他是我的丈夫！就十兩銀子，等我下個月發了月錢，我馬上就會還給他的！對不起，鶯鶯……”

  “行了，明天開始你搬離這裏，我不需要你打下手了。”朱鶯鶯說，今天她要被朱芸芸跟鄔淑美氣死，轉身走進房間，關上了門朱鶯鶯還氣道：“合著大梁就是盛產戀愛腦唄，一個比一個還要離譜！”

  她太不可思議了，這些女人怎麽都把男人當成是主心骨？不管男人多爛，對她們多壞，她們都要一心奉獻，至死不渝？

  第二天，任鄔淑美再怎麽央求，朱鶯鶯都沒有再把她帶去清苑，而且為了不欠掌櫃的人情，朱鶯鶯還自掏腰包，先把那十兩銀子還給了他。

  掌櫃的拿到錢，跟著便說：“淑美今天怎麽沒來？外麵一大早就有人找她。”

  朱鶯鶯不知道怎麽解釋，於是先問：“什麽人呀？”

  “一個年輕男子。”掌櫃的道，“說是認識淑美。”

  朱鶯鶯說：“那肯定是她在鄉下的丈夫了，她昨天借錢就是為了去贖他，他在青樓裏嫖過了沒錢付。”

  “啊？這種的還拿錢去贖呢？”掌櫃的驚訝。

  朱鶯鶯這才覺得是聽到了一個正常的聲音，她立即道：“是吧？再是丈夫，犯了這種事，還管他做什麽？他之前還打了鄔淑美！”

  掌櫃的立即道：“噢喲！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還挺文質彬彬的一個讀書人，竟然打女人，真不是東西！”

  “也是慣的。”朱鶯鶯憤憤，“淑美是真能慣他。”

  “唉。”掌櫃的歎口氣，說：“這女人，選錯了夫君，就是一輩子的事，再苦再難，都得是咬著牙過，我娘一輩子也受盡了委屈，所以到我成家時，我就知道要多體恤我夫人了。”

  朱鶯鶯覺得自己從昨天開始被震驚到的三觀，這時才得以緩和了些，她隨即說：“掌櫃的，你才是好男人該有的思維，你夫人很幸運。”

  “人總有好壞的。”掌櫃的搖搖頭說。

  朱鶯鶯卻是點頭：“是這個理。”

  隻不過這兩天她看到聽到的，都是不好的事例。

  “既然這樣，我就叫人把那個男子打發了去吧。”掌櫃的道，得到朱鶯鶯的首肯後，他立即走出去辦。

  董光宗等在清苑酒樓門口，本以為可以再讓鄔淑美給些錢接濟一下他，卻不想遭到了清苑夥計的驅趕，他又不好發作，總要端著點讀書人的架子：“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催我，我自己會走。”

  遠遠看一眼清苑的大門，董光宗想，自己那個膿包童養媳果然是頂不上什麽用，他還不如去找連旭幫忙，他既然能幫自己牽線了一個大小姐，自然也可以再牽線一個，大不了他再去拍他馬屁就是了！

  他正想著，卻被人拉住手臂，鄔淑美驚喜的道：“光宗！你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