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清苑酒樓的門口，第一樓的主廚駁斥了清苑的食客，話裏自信的表示，清苑酒樓絕對比不上京城第一樓，但能驚動第一樓的主廚親自上門探查情況，就已經說明，清苑現在對第一樓造成了威脅。

  江德燁在清苑的告示前說走了清苑的幾個食客，接著他看看告示旁的菜單，隨即走進了清苑酒樓的大門。

  既然來了，何不探查到底？

  江德燁在二樓大堂坐下，便是聽到賈富商的連聲讚歎，他們第一樓隻接待官員跟貴族，對這種從商發了財的人，他們根本就看不上，江德燁也是一樣，這時他嘲笑道：

  “果然是沒有文化底蘊的暴發戶，吃個牛肉，就好幸福了？嗬！果然有錢的呆子也隻是呆子，成不了貴族！”

  他還想說，這種人去到第一樓的話，豈不是幸福得沒邊了，看他這享受到搖頭的樣子，恐怕吃了第一樓的菜，他得被人抬著出來吧！

  當然江德燁的心想，跟他說出口的話，賈富商聽不到，因為——他們之間起碼隔了八張桌子！

  小二站在江德燁的旁邊，等他自言自語完畢了，才問：“這位客官吃點什麽？”

  江德燁一指賈富商的方向，說：“給我來份跟他一樣的。”

  “好嘞，菲力牛排一份，還需要其他的麽？”

  “不用了。”江德燁說。

  “一共五十兩銀子，您是先付還是後付？”小二問。

  “多少？！”江德燁大驚。

  五十兩，第一樓最貴的一階菜也不過如此價格，看來清苑想對標京城第一樓，不是傳言，而是清苑膽子大到已經這麽做了！江德燁想。

  他脫口而出說：“我看你們清苑，還擔不起這個價錢吧？”

  小二笑笑，似乎想到他會這麽說似的，馬上給他提出替補方案：“如果您覺得價格不能接受的話，我們這邊還有均價在三四兩銀子的牛扒係列，您可以看看，菜單在這邊。”

  “三十兩？！”江德燁又是激動，他們第一樓的均價，綜合下來也才十五兩呢，清苑的東家是不是瘋了？還是他們那位做河豚魚生的主廚瘋了？

  小二卻一字一頓的說：“是、三、四兩。”

  不過他臉上還掛著微笑，因為早上朱鶯鶯跟他們開了個會，通知下來的意思是，牛排定價高昂，就算有人質疑，或者明確表示吃不起，也不能駁客人的麵子，隻要轉而推薦牛扒係列就行了。

  “哦，三四兩啊。”江德燁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他說：“不用了，就上那個五十兩的吧，先上菜。”

  “得嘞，您稍後。”

  小二一走，江德燁便伸手往身上去摸錢，可這一摸，他才發現大事不妙，他隻帶了二兩銀子出門！大錢他放在第一樓的櫃子裏了。

  江德燁站起身要走，旁邊的小二馬上過來問他：“客官可是要如廁？”

  “額，不，我活動一下。”他說完坐下了，他自己都是酒樓的主廚，還能不知道店小二專門過來問他，是什麽意思嘛？他就一個人來，還點了價值五十兩的菜，若是人跑了，豈不是逃單了？

  江德燁坐著，從袖子裏摸出一張京城第一樓的付款條子來，上麵還蓋有“京城第一樓”的印章，這是他們用以給食材商販結單的，拿著這個付款單，可以到京城任一錢莊去領錢，這是京城第一樓的特權，其他酒樓可都不能這麽操作，因為他們背後沒有厲害的東家。

  江德燁看著付款條子，心下很是猶豫，把這東西給出去的話，他第一樓主廚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第一樓竟然派人到清苑來試吃料理，清苑麵上不知道得多有光呢！

  他想著，又把條子收進了袖口，心道，且先看看他們定價虛高的牛肉味道如何。

  過了一會兒，一盤讓賈富商大呼“幸福”的菲力牛排被放上了江德燁眼前的桌麵，有了從賈富商那裏得來的經驗，店小二先跟江德燁講解了一下刀跟叉的使用方法，當然隻是大致說過，不能耽擱時間，以免影響食物的口感。

  這些細節，也都是朱鶯鶯在開會時有說過的。

  江德燁聽完，直接說道：“弄這些沒用的東西，菜不好吃也是白搭！”

  小二微微一笑，在桌上鋪好潔白的布，將刀叉置於布上，而後便揭開了餐盤的蓋子。

  “您請慢用。”他道。

  江德燁便拿起刀叉，按照小二剛才說的使用起來，但他從沒使過叉子，切肉也沒用過這麽小的一把刀，兩隻手同時一活動，竟然很不協調，險些把那塊牛排給推到了盤子外麵。

  清苑二樓的大堂是坐了不少人的，剛才他們見賈富商吃得津津有味，本來就很好奇牛排的味道，這時見江德燁這桌也點了一份，就都好奇的看過來，結果看得到江德燁使不好刀叉的窘態，頓時哄笑了一下。

  江德燁一氣，丟下叉子，拿了雙筷子抵住牛排，右手拿刀幹淨利落的切起來，很快，大小均勻的牛肉塊就出現在了盤中，這才為江德燁贏回來一些臉麵。

  他心知用餐時間對於用餐體驗的影響，所以切好之後，他趕忙放了一塊牛肉進嘴裏品嚐。

  當然，他也是直接用筷子夾起來吃的。

  隨著牛排的味道在口中發散開來，江德燁被驚得說不出話，有一兩秒，他甚至停滯了呼吸。

  為什麽？！

  為什麽可以有人把牛肉做出這樣美妙的味道？！

  難道這才是牛肉真正的美味之處？那他們酒樓裏的燉牛肉、小炒牛肉、蔥爆牛肉、涼拌牛肉又算什麽？他從未在那些菜裏，吃出這樣柔嫩多汁、香醇鮮美的味道！

  可是京城第一樓，已經是挖掘了整個大梁最厲害的民間廚師，在這些人的手裏，牛肉料理所無法達到的境界，竟然在這麽普通的一間酒樓，被人輕易的呈現了出來！

  就在剛剛，他還看不起清苑，看不起清苑背後橫空出世的那位主廚！

  江德燁又嚐了一口牛排，忍不住喃喃道：“何等的美味……”

  而滿堂的人聽到他終於出聲，這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同時他們也心癢癢，隻恨自己沒有吃一頓飯花五十兩銀子的實力，不然，就也可以品嚐一番牛排的美味了。

  江德燁吃完，馬上拿出京城第一樓的付款條子，在上麵寫下一百兩的數額，然後交給小二，說：“多五十兩，是給你們主廚的小費，煩請親自交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