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鶯鶯拿著茶回來的時候，酒樓裏的小二已經給楚灝上過小菜跟米飯了，這次她沒有再模仿什麽酒樓侍女，而是徑直走過去，坐在桌子的另一邊，見楚灝優雅的吃著，便一本正經的坐在旁邊看。

  她知道楚灝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不過楚灝卻問了她一句：“吃過了嗎？”

  “嗯。”朱鶯鶯點點頭，“晚飯已經在後廚吃過了。”

  一晃眼都已經到下午，現在算是晚飯的飯點了。

  雅間裏於是安靜下來，一個在安靜的吃，一個在安靜的看。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楚灝在吃自己做的料理，朱鶯鶯總覺得特別滿足，雖然隻要有人吃她的料理她就會滿足，但楚灝給她的滿足感，卻無疑是超級加倍的。

  要是能一輩子都做飯給他吃，也挺好。朱鶯鶯忽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但隨即她又覺得，不行！應該說，不完全行，順便做給他吃可以，但要說像古代的女子一樣，就隻在家裏給他一個人做飯，當個家庭煮婦，相夫教子，這絕不是她一個現代女性該有的想法跟計劃。

  朱鶯鶯顧自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時楚灝也已經用餐完畢，他拿著布擦了擦嘴角，道：“看來京城很快就會傳出你的名號了。”

  每次等楚灝評價的時候，朱鶯鶯都像是第一次參加考試的小學生，內心緊張又忐忑，這時她才鬆了口氣，笑問道：“楚大人的意思是，還不錯咯？”

  “非常不錯。”楚灝道，“多謝款待。”

  他說完從懷裏拿出一枚簪子，放在朱鶯鶯麵前：“小費。”

  簪子做的是那日，楚灝帶朱鶯鶯去看過的芝櫻花的模樣，漂亮的珠玉白，點綴著淡淡的粉紫色，簪杆是銀質的，垂珠用的是通體雪白的珍珠，整個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不過朱鶯鶯的第一反應不是簪子的價值，也不是這簪子多麽的漂亮，而是——楚灝的用心，他那麽忙，卻總還是會給她一些小驚喜，他會帶她看花，還會在下一次送她簪子時，做成上次看過的花的樣子。

  楚大人，真的是個好男人啊！

  朱鶯鶯忙把簪子拿起來，兩隻手把簪子捧在心口處，甜聲道：“謝謝，我很喜歡。”

  楚灝這時站起身，眉頭微微皺起：“我……”

  “我知道。”朱鶯鶯說，她知道他又要忙了。

  楚灝走出雅間，吩咐隨從去結賬，然後對剩餘的隨從道：“備馬。”

  其實他今日也是沒有時間的，吃了這一頓飯，原本乘馬車可以趕到的地方，現在必須要快馬過去才來得及了。

  楚灝從清苑酒樓裏走出來，坐在店裏的姑娘們也都跟著出來了，外麵同時駐足了許多人圍觀，但無人敢上前，也無人敢大聲說話。

  直到楚灝帥氣的翻身上馬，英俊的身姿徹底消失在街道上，圍觀的人們才像是圓滿了一般，一個個鬆了神色，重新走動起來。

  “屬實是氣度不凡呀！”

  “這不得是京城第一貴公子？”

  “太帥了。”他們說。

  而這其中，還站了一個剛被替換過來的夥計，就是被先前故意搗亂那人替換過來的，他看著，聽著，想了想，喃喃一句：“這我哪還敢找事呀？”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楚灝來過之後，清苑門口的什麽謠言、中傷都不作數了，加上朱鶯鶯親自操刀的河豚魚生，其味確實是天下一絕，很快，清苑酒樓人氣大增，比因命案關門之前的生意還好。

  太多的人開始討論清苑的河豚魚生，有說是清苑請來一個神醫，調製了解藥，才解決了吃河豚會中毒的問題。

  還有說，是清苑在關門整頓期間，偷偷跑到哪裏去進行了河豚養殖，通過喂養方式，祛除了河豚體內的劇毒。

  更誇張的說法，說是清苑酒樓請了個厲害的法師來作法，靠著作法，使河豚得以超度，不留怨念在人間，因此吃的魚生就沒有毒了。

  各種傳言，甚至傳到了王公貴族的耳朵裏，元嘉公主是從不缺席聚會的，所以她早早的就有了耳聞。

  “魚生？那不是太祖皇帝在時才吃的東西嘛？”元嘉公主不屑的道。

  她此時正在跟貴婦人們討論。

  一夫人道：“是呀，現在都不興吃生食了。”

  另一夫人道：“不過是拿舊的手藝，來做新的噱頭罷了。”

  丞相夫人今日也在，她卻道：“老祖宗喜歡的東西，未必就差，我聽我們家老爺說，河豚魚生的味道絕對值得一品！我還想著，哪天要請那家酒樓的廚師，上門來烹飪呢。”

  她的話一出，那可算是拉開了新一輪的攀比大賽，所有夫人表麵上應和著，心裏卻都想：我才要當第一個請到這位大廚的人，你丞相夫人又怎樣？還是往後稍稍吧！

  連元嘉公主心想的也不例外。

  下午她回府，轉了一圈沒見到楚灝，又等到晚上，才終於逮住楚灝問：“你之前是不是去了那個什麽，清苑酒樓的，吃過飯？”

  楚灝麵上看不出波瀾，淡淡回答：“去過一次。”

  不過他心裏卻想，他的母親，該不是這麽快就又找到朱鶯鶯的所在了吧？

  雖然與元嘉公主的母子情一直都帶著生疏，但楚灝還是決定要與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母親。”

  剛開了個頭，元嘉公主就問：“是去吃河豚魚生對不對？好吃嘛？你實話說。”

  原來是問這個，楚灝暗自鬆了口氣，道：“人間美味，用好吃來衡量實在太淺顯了，隻能說，不嚐一口枉為人吧。”

  元嘉公主狠狠的震驚住了，能讓嚴謹嚴肅的楚灝如此評價，那得是何等的美味！

  她馬上走了，邊走邊對下人說：“明日就派人去清苑酒樓，把能做這道菜的廚師請到家裏來，本宮要親自品嚐一二。”

  “是，長公主。”

  元嘉公主點點頭，滿意的繼續往前走，忽然又想起什麽：“哎呀，忘記跟楚灝說，讓他後日隨我到丞相府送禮了。霜兒，你去給他帶個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