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淑美一口氣吃了二十多片河豚刺身，一開始她是視死如歸的表情，吃著吃著，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快樂，又好像有點感動。

  除了朱鶯鶯以外，眾人的心情都跟著鄔淑美的表情而起起落落。

  “怎麽樣？”

  “什麽味道？”

  “吃差不多就行了吧？”

  “倒是說說味道呢？”

  終於一個人問：“她該不是中毒了吧？！”

  掌櫃的忙道：“快，快去拿糞清！”

  鄔淑美這時才說話了：“我沒事，就是……”

  眾人：“就是什麽？”

  “就是，太好吃了！”鄔淑美吸吸鼻子，她詞語匱乏，除了說好吃，想不到別的內容。

  眾人倒。

  “好吃你做那麽痛苦的表情幹什麽？”

  鄔淑美很抱歉：“對不起啊，我在村裏從來沒聽說過河豚，前麵，我聽你們說，我、我還以為吃這東西會很難受呢，所以我害怕。”

  朱鶯鶯這時很淡定，因為鄔淑美在吃下第一口河豚前，磨磨蹭蹭了很久，她的試吃已經過了十幾分鍾，所以可以排除急性中毒的可能，再者她剛才的設想，首先河豚由來已久，河豚肌肉部分確實是不攜帶神經毒素的，其次要說她骨骼清奇的話，她早就用什麽異能當上女皇了，還在這裏做菜？

  “那是什麽味道呀？”他們又問鄔淑美，“跟煮熟的有什麽不同嘛？”

  鄔淑美憋了半天，還是憋不出半個字：“就是……就是……”

  “哎呀！人都給你急死！”其中一個大廚道，“我自己嚐嚐！”他拿起了筷子。

  原本他隻打算吃一片的，想著這樣就算中毒，也不至於中毒太深，但是一片之後，他卻忍不住又吃了一片，然後，一口氣吃了十來片。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接著連聲歎氣：“哦！哦！”

  “什麽味道呀？！”剩下的人又得問一遍。

  接著不等他慢慢組織語言回答，眾人就都擠著上來，各自吃了十多片，掌櫃的在一旁道：“貴的呀！貴的呀！再多吃都從你們工錢裏扣！”

  他說著，用幹淨的筷子往自己的碗裏多夾了兩片，還不忘從桌子上拿蘸醬。

  先前的人還在組織語言，眾人已經七嘴八舌的評價起來了：“鮮！太鮮美了！真不虧說是天下第一鮮呀！”

  “生吃的口感居然這麽清爽勁道，一邊嚼，一邊就有鮮香味慢慢散發出來。”

  “都說河豚是菜肴之冠，我看得是這麽生吃，才真真算得上是名不虛傳！”

  “咱清苑翻身有望了。”掌櫃的道，接著他問朱鶯鶯：“朱師傅，你剛才說這個叫刺身？為何叫刺身呢？”

  朱鶯鶯頓了一頓，說：“還是叫魚生吧，或者魚膾。”

  其實這種生魚片的吃法，早已有之，一直也都是叫“魚生”或者“魚膾”，隻不過到了現代，大家隨著新的流行，都把生魚片叫做“刺身”罷了。

  想著朱鶯鶯問：“現在這裏的人不吃魚生嘛？”

  “不多。”掌櫃的說，“偶有耳聞。”

  “那正好。”朱鶯鶯道，“沒人跟我們搶生意。”

  很快清苑酒樓門口掛起大大的橫幅，上書一行字：菜肴之冠，天下第一鮮，無毒河豚魚生免費試吃。

  兩個小二站在門口，手裏拿著魚生盤，等待過路的人上前試吃，不能走到路上去招攬，是因為現在天氣炎熱，走下去冰很快就會化了，嚴重影響魚生的口感。

  如朱鶯鶯所料，免費試吃，又是價格昂貴的河豚，就算是隻有貪圖便宜的人，都會過來好幾個，這下總算是有人願意走到他們店門口了。

  盡管門口還是有人搗亂。

  “什麽無毒河豚？河豚就不可能沒有毒！寧國侯的兒子，就是在你們這兒吃了河豚死的吧！”還是那個同行酒樓派來的夥計。

  小二反駁他：“你不要含血噴人！告示已經發了全城的，再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們就報官抓你進去！”

  那人道：“你們聽聽，這是上麵有人撐腰，說話硬氣呀！吃死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搞什麽免費試吃，是想多害死幾個人吧？大爺、大媽，你們也是真敢吃，反正也活得差不多夠了是吧？”

  朱鶯鶯在這時走出來查看情況，聽到這人在“義憤填膺”，看了看他，便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都是同行，你有功夫在這裏抹黑我們清苑，還不如去自家門口多招攬兩個客人。”

  “同行？什麽同行？你不要轉移話題啊！”他嘴硬道。

  朱鶯鶯抬了抬下巴：“下次出來串門的時候，把你擦桌子的白布收一收。”

  那人的腰間，確實還掛著一塊店小二標配的抹布。

  這下被附近的人齊齊看過來，他才忙收起布，恐怕下次被人在自家酒樓裏認出來，趕忙先撤了。

  他回去換個人來就是！

  一直在清苑門口唱反調的人，被當眾揭穿是其他酒樓的同行，這讓原本觀望的路人反而更信任了清苑一些，隨著一兩個試吃的人留下好評，且都沒有人有中毒現象，越來越多的人願意上前試吃一下。

  正在清苑酒樓門口漸漸有了些人氣時，一輛馬車停在了酒樓門前。

  這輛馬車還算低調，大約是普通官老爺的標配，在京城也算隨處可見，所以一開始，眾人並未在意。

  直到車簾掀開，一個貴氣逼人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那是——”

  “啊！”

  “天呐！”

  “好俊的貴公子！”

  周遭都是姑娘們的驚呼和倒吸冷氣聲。

  楚灝走到清苑酒樓門前，這時朱鶯鶯不在，她剛到裏麵做河豚魚生去了，試吃的人比計劃中的多，所以她需要再加量。

  掌櫃的忙迎出來：“哎喲！楚大人！大駕光臨呀，您請上座！”

  走了兩步，掌櫃的又說：“您先前派了尤大人來，還以為您今日不來了呢。”

  楚灝看一眼橫幅，道：“免費試吃，為何不來？”

  掌櫃的忙道：“您真會說笑，您來我們這裏，怎麽能是試吃呀？肯定得讓您吃得滿意！吃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