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旭的同窗一臉羨慕，看著連旭手中的紙袋，又問他：“連兄的姐姐肯定是大家閨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見上一麵？”

  連旭頓也不頓的說：“家裏家教嚴，我姐姐甚少出門，隻偶爾邀請一些閨中密友到家裏做客。”

  同窗聽了連連點頭：“是了是了，我知道的有錢人家的小姐，都是甚少出門，也不會輕易讓男子見到她們的真麵目，但往往長居閨中的多是傾城美人。連兄這次若是得了好成績，我必要登門賀喜呀。當然了，我不是想去瞧你姐姐的意思。”

  他說著笑了兩聲。

  連旭則是睜著眼睛都能給他搪塞過去：“我們在一個書院，有同窗之誼，不管誰考中，肯定都是要互相賀喜的呀，也不必提前說好。”

  “是，是。”同窗又是點頭。

  這時又走來另外幾個人，都是連旭所在書院的學生，他們聚在一起又開始聊考試的事，有人拿出一支毛筆說：“我的戰筆，看看，這可是我爹去京城時專門為我帶回來的，據說是宮裏流出來的東西，能值五百兩呢！”

  另一個人也拿出筆，說：“這有什麽？你那是據說，我這可是實打實請人定做，玉石筆杆，誰見過？”

  “王兄豪氣呀。”

  “這個厲害。”

  “厲害什麽？你這沒用。”另一個人掏出自己的毛筆，說：“看看，有沒有看出什麽特別之處？”

  眾人：“沒有。”

  “……”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挽尊般的說：“沒有就對了，一般人確實看不出來，告訴你們吧，我這毛筆的筆頭可是用胎發製成，專門去收了八十一個新生孩子的胎發。”

  眾人表示不太欣賞：“咦——”

  他又說：“狀元筆的典故你們沒聽過？這就是狀元筆啊！”

  眾人依舊反響平平，他們說了一圈，發現連旭還沒有把自己的毛筆拿出來，便有人問：“連旭兄呢？你的應戰筆不拿出來展示一下？”

  另一人說：“雖然考場有備筆，但是連旭兄。你不會自己沒有準備吧？”

  書院的學生大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除了學習之外，他們最熱衷的就是攀比炫耀，所以本來可以用考場配備的統一普通毛筆，他們還是選擇了人手一支帶進來，似乎這樣才能稱之為“厲害”。

  這時連旭被問到，眾人又都看向他。

  他在書院中外形外貌是一騎絕塵，自然難免成為眾人最關心的對象。

  就在眾人都以為連旭不會準備毛筆時，卻見他往袖子裏一伸手，隨後拿出了一支成色不錯的毛筆，說：“一個姑娘偷偷塞給我的。”

  他的解釋讓這支並不值錢的普通毛筆變成了合理的存在。

  “哦喲~”眾人發出“懂了”的聲音，說：“發生在連兄身上不奇怪。”

  “上次書院的灑掃姑娘是不是偷偷給你塞了香囊？”

  “哎，那天在街上，還有個賣花的小姑娘追著連兄，要白給他一束花呢。”

  “不是還有一個送紅燒肉的嘛。”

  “真羨慕連兄啊，我也想收女孩子的東西，什麽都行。”

  “送臭襪子你要不要？”

  “胡說，女孩子怎麽可能會有臭襪子？”

  縣令早把尤盛濤跟楚灝請進了裏麵，他們跟各位考官打過招呼之後，便讓人集結所有考生到廳前，讓欽差大人與考生們說幾句。

  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尤盛濤問楚灝：“大人，一會兒我說點什麽呀？”

  楚灝說：“上次我在沐蘭城說的，你複述一遍便是。”

  “好的大人。”尤盛濤應下來，暗暗慶幸自己的記憶力還算頂用。

  很快，考生們被召集到廳前的院子裏，此時太陽正當頭，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抱怨，甚至還期待滿滿，有欽差大人親自為他們加油鼓勵，每個人心中都是鬥誌昂揚，期望考取功名的心也更堅定了。

  尤盛濤站在大廳門口，一字不差的複述著楚灝上次的發言，而楚灝則是站在門邊，目光掃過下麵站著的考生，原本他隻是想看看考生們的狀態，卻不料中途與連旭的目光碰到一起，連旭也正在看他，準確的說，是在觀察他。

  電光火石，誰也沒有讓步。

  結果還是連旭的同窗用手肘碰了一下連旭，連旭才將目光重新投到欽差大人那裏。

  考前動員結束後，考場負責人安排縣令以及欽差大人一眾人等吃飯，他下的功夫沒有老縣令深，所以不知道欽差大人喜好江南菜，更不知道楚灝不能吃辣。

  他準備了滿滿一桌，全是無辣不歡的臨江城特色菜。

  餐桌上，楚灝一言不發的吃著辣子雞、辣子鴨、辣炒牛肉、辣炒白菜、酸辣魚湯……雖然他的耳朵漸漸紅了，但因為他全程麵無表情，竟然沒被任何一個人看出來。

  負責人忙問尤盛濤：“怎麽樣，欽差大人，這飯菜還合口味嘛？”

  “不錯。”尤盛濤答了一句，轉而又問了一下楚灝：“楚大人覺得呢？”

  雖然他在楚灝手下做事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也不知道楚灝不能吃辣。

  這時楚灝淡定的回答：“很好。”

  尤盛濤跟縣令於是鬆了口氣，見他們鬆氣了，考場負責人也鬆了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

  吃過飯，得到楚灝指示的尤盛濤，提出要去看一下考場環境。因為是楚灝要看，所以尤盛濤雖然走在前麵，但實際在巡視的人是楚灝。

  而楚灝之所以要看一下考場，一是看生活環境，每年朝中都有撥款用於應試，考生考試期間食宿全免，文房四寶備齊，無須考生自帶，他關心這些有沒有落實到位。二是看考試環境，每年都有少數地方出現考生作弊的情況，在考場的設計上盡量規避掉作弊的可能，是每個考場的硬性標準，他既然到了，自然是要順便檢查一下考場是否合格。

  考生們這時已經被安排進了“號房”，一人一間，往下吃住睡跟考試都在號房裏進行，見欽差大人又來巡視，所有考生不約而同的站在自己的號房門前，對著走來的尤盛濤點頭行禮：

  “大人好。”

  “欽差大人好。”

  “大人。”

  一個兩個，都想在尤盛濤麵前掙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