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鶯鶯又等了朱有得五分鍾，回頭見他還在廚房裏翻找，忍不住說：“哎喲，爹，又不是您殺豬，你帶個殺豬刀去做什麽？”

  朱有得說：“這，萬一你滿舅需要我幫忙呢。”

  朱鶯鶯直接說：“您這把老骨頭了，滿舅能要你幫什麽忙呀？”

  朱有得這才放棄了找殺豬刀，先把朱鶯鶯帶去了滿東升的家。

  滿東升年紀也大了，能有六十好幾，但還是堅持養著二十幾頭豬，殺豬也是親力親為，以前他沒有生意的時候，朱有得經常收了他的豬去賣，現在他常客多了，但隻要朱有得開口，不管要多少豬肉他都會給朱有得留。

  他算是朱有得在村裏唯一真正有交情的人。

  朱鶯鶯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在見到滿東升時表現得尤其乖巧：“滿舅。”

  “鶯鶯呀，你怎麽也來了？”

  朱有得說：“我家鶯鶯兒最近能幹了，都能自己去城裏擺攤賺錢，讓我在家享清福了。她說今天想買點肉回去煮，還說一定得是最新鮮的，我隻好把她帶來你這裏看看咯。”

  “原來是這樣。”滿東升說，“那正好啊，我剛吊了一頭豬，你跟滿舅來看看吧。”

  “好。”朱鶯鶯忙跟上去。

  要做出一道完美的料理，從挑選食材開始就已經決定成敗了，新鮮度越高的食材，往往能獲得更棒的口感。尤其是肉類。

  到了吊豬的地方，滿東升問朱鶯鶯：“你想要哪一塊？滿舅給你切。”

  “我可以自己來嗎？”朱鶯鶯問。

  滿東升有些懷疑，因為她一個姑娘家，能麵對這麽一頭剛殺好的豬已經不錯了，她還要親自動手切，這能行嗎？

  他看一眼朱有得，見朱有得根本不考慮這些，於是把剛拿到手裏的刀遞給了朱鶯鶯：“小心用呀，千萬別傷到自己。”

  “放心吧舅。”朱鶯鶯說。

  她右手拿刀，左手已經摸到了五花肉的部位，從彈性可以判斷出這一部位肥瘦均勻，切出來的五花肉一定會有非常不錯的夾花。

  朱鶯鶯手起刀落，很快切下來一塊方方正正的肉，拿起來看一眼肉的橫麵，果然，肉以豬皮至裏瘦肉分五層，肥瘦搭配非常完美。

  “八斤八兩吧，得稱一下。”朱鶯鶯說著把肉遞給滿東升。

  滿東升卻馬上把肉往朱鶯鶯麵前推了回去，說：“不稱了，就這麽點你直接拿去吃吧。”

  “不行。”朱鶯鶯說，“得付錢呀。”

  “不用不用，我跟你爹什麽交情呀，你拿塊肉我還能收你的錢？”

  “那您不收我的錢，以後我都不敢來跟你買肉了。”

  “這……”

  朱有得這時說：“你就給她稱嘛，她有錢，昨天給我屋旁邊幾家人賣了個麻辣燙的配方，一個人賣五百文咧。”

  “這麽厲害！”

  滿東升這才給朱鶯鶯把肉稱了，“八斤八兩，還真讓你蒙對了。”

  他不知道朱鶯鶯是靠估算，還以為她隻是隨口一蒙。

  朱鶯鶯按五花肉十文一斤的市價，再多算一些，給了滿東升一貫錢：“滿舅，這夠不？”

  “啊，這，這多少啊？一百文？太多了太多了！你要是非要給，那我就收你六文錢一斤，八斤就是五十文，你再拿一半錢去。”

  滿東升非要把一半錢塞回給朱鶯鶯，朱鶯鶯推脫不下，隻好收了。

  朱有得又跟滿東升聊了幾句養豬的事，兩人這才打道回家。

  剛到自家院門口，又見門口擠了好幾個人，原來是他們親愛的鄰裏。

  一見朱鶯鶯走過來，他們就跟受騙了要維權一樣激動：“五百文買的配方，你怎麽居然還賣給別人？”

  “你這做事太不道德了！”

  “退錢退錢，這配方我不要了！”

  朱有得一看這架勢，忙說：“咋辦呀娃兒。”

  朱鶯鶯卻很淡定，走過去，說：“你們有這個時間在這裏問我，早點把麻辣燙拉去城裏賣，五百文都掙回來了。”

  見她這麽自信，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打算。

  朱鶯鶯又說：“這整個城裏我的金湯麻辣燙是獨一家，你們才幾個人呀，那些個街不夠你們分著擺攤的是嘛？去的早還能占個好位置。”

  他們猶豫著沒有應聲，終於有一個人偷偷先開溜了，其他人怕落後，這才忙不迭的回家去了。

  朱有得看著他們各自跑回家的背影，有些擔憂的說：“他們給這五百文，恐怕要說很久了。”

  村裏人就喜歡這樣，明明是公平交易，但就因為買家是出錢的一方，默認對賣家來說，就是給了一個大麵子、大人情。

  朱鶯鶯說：“別人加盟費都要小幾萬呢，五百文能從我手裏拿到配方，不偷著樂，還來找我售後，真是，早知道我賣給街上其他人還好些。”

  這兩天她賣麻辣燙，街上早就有其他商販問過她要配方了。

  朱有得有些聽不懂：“加，什麽盟？”

  “哦沒事。”朱鶯鶯說，“爹，我要進廚房做菜了，先不說了啊。”

  朱鶯鶯今天有新的想法，擺攤是不可能放棄擺攤的，但是要不斷嚐試新的東西。

  她走進廚房，先起火，等火燒起來了，就拿出那塊五花肉，把豬皮那一麵放到火上過一遍，接著拿著豬肉跟菜刀走出廚房，開始打水清洗豬肉，豬皮經過火燒，用刀刮幾下就可以把豬毛清理掉了。

  再次回到廚房時，朱鶯鶯把肉全切成三指寬三指長的方形，接著起鍋，下油，薑蒜香料煸出香味，下入半鍋清水，放入豬肉，正好沒過。她起身拿來自己前兩天在街上賣到的古法醬油，和糖，再拿出家裏的鹽巴，一並適量加入水中調味，又站起身，大聲的問院子裏的朱有得：

  “爹！您的酒呢？”

  朱有得說：“爹哪裏舍得買酒喝？”

  朱鶯鶯說：“我先前不是給您兩百文，讓你自己看著用的嘛？”

  朱有得在外麵沉默了有一會兒，然後他支支吾吾的說：“那個，啊，額，我沒買酒的，現在不愛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