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從村裏進城的人，都能看到一個好笑的場麵。

  朱鶯鶯牽著一頭小牛羔在路上走，小牛身後拉著一輛木頭手推車，推車後麵還跟著個小子在埋頭苦推。

  路過的趕著牛車驢車的人，紛紛轉頭看向這個奇妙的組合，有人認得出朱鶯鶯，就問她：“小妹兒，你這是進城賣牛呢，還是賣車呢？還是賣人呀？哈哈。”

  朱鶯鶯不認識他，但還是回答說：“都不賣。我進城做點小生意。”

  “一天天淨折騰這些沒用的，比你爹還能折騰！”

  那人說著，趕著驢車走遠了。

  路上還有另外幾個人問朱鶯鶯，也都是表示理解不了的，還有人勸她別累著小牛跟魏長生，要玩回村裏玩去。

  走了半個時辰，終於進了城。

  城裏有專門可以擺攤的地方，就在朱鶯鶯常去賣菜的那個集市的外麵，一整條街都可以隨便擺，賣吃的賣玩的，賣日用品的都有。

  朱鶯鶯找了個位置比較好的地方，把推車推過去，然後對魏長生說：“你在這裏看一下，我把牛牽到驢棚去，看別人收不收。”

  “好。”魏長生應得很乖巧，雖然按這副身體的年紀，朱鶯鶯也隻比他大了三歲左右，但是朱鶯鶯就是莫名的會把他當成一個小孩。

  好在驢棚的人看朱鶯鶯的牛小，一文錢也讓她把牛放進了驢棚裏。

  等到朱鶯鶯再返回街上的時候，她的攤位前已經擠了不少人，朱鶯鶯聞到自家麻辣燙的味道飄了出來，知道是魏長生把麻辣燙桶上麵的木蓋子給打開了。

  她走過去，魏長生正被問得招架不住。

  “是呀，這怎麽賣呀？生意上門了你說不知道賣多少錢？”

  “給你兩文，幫我隨便裝一點好啦？”

  “賣不賣？不賣走了。”

  魏長生急得頭上冒汗：“老板馬上就回來了，等她回來賣的，我，我不知道收多少錢……”

  朱鶯鶯於是馬上走過去：“來啦來啦，老板回來了，要買哪一樣？”

  麵前等不及的幾個人馬上問：“怎麽賣呀？”

  “大肉丸一文一個，小肉丸一文兩個，蘿卜一文錢三塊，海帶結一文錢兩個，油豆腐、豆皮都是一文，鵪鶉蛋是兩文一串，哦對了，還有現燙現吃的青菜，一文錢一小把。”

  朱鶯鶯拿出自己剛才放在一邊的竹筐，裏麵有她準備好的已經洗淨的青菜。

  麵前的人很快選好他們想要的東西，這時朱鶯鶯又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糟糕，我沒有準備碗筷。”

  難道直接用木簽串著吃？可是麻辣燙沒有湯底就沒有靈魂呀，這些人之所以還沒等朱鶯鶯吆喝，就自覺被吸引過來，不就是因為麻辣燙湯底上頭的味道嗎，不加湯，味道馬上會大打折扣。

  正當朱鶯鶯停下了動作，一臉糾結的時候，一旁的魏長生說話了：“可以用那種裝小吃的方紙碗，旁邊的雜貨鋪裏應該有賣。”

  沒想到他雖然年紀小，腦子卻很靈光。朱鶯鶯趕緊把身上僅有的十文錢給了他，讓他隨便買一些回來用著，這才算解決問題。

  魏長生還順便帶回來一些竹簽，把沒有筷子的問題也一並解決了。

  朱鶯鶯的麻辣燙生意很快就做得火熱，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來她也沒選很深的巷子，反而就在人最多的街道上，二來她精心調製的麻辣燙湯底是在是太香了，隻要是路過的人，聞到這個味道都會忍不住走近來看上一眼。

  賣了一陣，朱鶯鶯才想到魏長生一大早就跟她出來，恐怕連早飯都沒吃，她趕緊從剛收的錢裏拿出二十文錢給他。

  “鶯鶯姐，這是？”魏長生拿著錢，居然有些惶恐的樣子，他以為朱鶯鶯嫌他礙手礙腳，這就要打發他回家去了。

  朱鶯鶯忙著給客人裝麻辣燙，頭也不轉的說：“你肯定餓了吧，先在城裏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吧。”

  魏長生說：“我不餓，我走了沒人幫你呀。”

  朱鶯鶯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本來就瘦弱的臉上又多了幾分蒼白，不由覺得自己找他來幫工，又不給安排飯吃，實在是作孽，於是說：“那我餓了，你到旁邊幫我買兩個包子，你自己順便買點喜歡吃的，這樣可以嘛？”

  “好。”魏長生這才笑開了，拿著錢從攤車後麵跑了出去。

  他到了包子鋪前，卻開始思考朱鶯鶯的胃口，他想她應該不愛吃油膩的，可能也吃的並不辣，姑娘家都喜歡吃甜食，所以他給朱鶯鶯買了兩個豆沙包回來。

  “鶯鶯姐，你的包子。”

  魏長生把包子遞到朱鶯鶯的麵前，自己的卻還沒來得及吃。

  朱鶯鶯忙得不行，哪裏顧得上魏長生，她發現炭火快燒完了，趕緊叫魏長生去買一些，買了回來，又發現食材快賣完了，忙又要叫魏長生去集市裏買。

  “多買一點肉丸回來，那個煮著方便，還有買點粉絲跟麵，我忘記從家裏帶來了，對了對了，還有買點菌子，記得找個地方洗幹淨……”

  魏長生連連點頭，把朱鶯鶯拜托的事情都一一辦好。

  於是到下午，朱鶯鶯已經靠著她的金牌湯底，賣完了帶來的所有食材，又用掙來的錢買了新的食材添進去，最後賣得幾乎空攤，她數數錢，今天不算成本一共掙了兩千多文。

  她遞給魏長生一貫錢：“喏，這是你今天的工資。”

  魏長生驚訝的不肯伸手接：“工資？你不是已經給過我了嘛？”

  “什麽時候？”朱鶯鶯一臉驚訝，難道是她忙暈了，她不記得自己中途有給魏長生結工資呀。

  魏長生撓了撓頭，說：“上午不是給了我二十文錢了嗎？”

  朱鶯鶯這才恍然：“那是給你吃早飯的錢，這個才是工錢。”

  魏長生說：“這太多了，我，我用不上這麽多……”

  朱鶯鶯看他實在別扭，隻好從口袋裏抓出一把散錢數了數，說：“那你拿著這五十文。”

  “還是……”

  魏長生正要繼續推脫，這時一群官兵從街上路過，朱鶯鶯的注意力於是被吸引了過去。

  “怎麽今天老是有官兵巡查？”她不由得把心中疑問說了出來，難道臨江城的治安一直這麽好的嗎？今天她都不知道多少次看見巡查的官兵了，就是可惜，沒有見到她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