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匠家的兒子到底還是個很難找媳婦的，所以吳秀芬說完氣話，被王二柱使了個眼色，也馬上改口說：“但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婚書已經簽了，禮金你們也收了，婚事什麽時候辦，你們就說吧。”

  朱鶯鶯一開始沒想到這裏麵還有李秀菊的事，但停下來一想，也是，沒有她在中間牽線，劉田生又怎麽會找到王鐵匠家，再說她三番兩次來他們家說這事時，都表現得非常積極，這裏邊，肯定有她得利的地方。

  “你們給那個說媒的李姨不少介紹費吧？”

  吳秀芬嘴快，想也沒想就答了：“開玩笑，可是給了她三十貫錢！”

  王二柱忙又給她使眼色，表情也有些尷尬：這一說不就太明顯了嘛。

  其實他們當然也知道，都沒有跟姑娘本人還有父母當麵商議，就直接簽訂婚書，這肯定是不合乎情理的，但是沒辦法呀，他們家唯一的兒子實在太難娶媳婦了，一晃眼，歲數已經很大了，他們隻想快點把婚事定下來，其他的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好在朱鶯鶯也如李秀菊所說，長得很不錯，看起來也好生養，他們家完全不虧。

  朱鶯鶯也猜到他們在打什麽主意，就說；“這好辦，李姨住得近，我有沒有中意你家兒子，我父母親有沒有滿口答應這門親事，我們去她家裏，找她對質一下就知道了。”

  王二柱跟吳秀芬麵麵相覷。

  “走吧，還幹站站著幹嘛？”朱鶯鶯走到院門口又喊他們。

  關係到朱鶯鶯的終身大事，朱有得跟張翠蘭也馬上走到院門口，跟著朱鶯鶯，見這架勢，王鐵匠一家也不好再拒絕，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也跟過來了。

  在二十米外找到李秀菊的家，朱鶯鶯上前就把她院子的木門拍得砰砰作響。

  這架勢，又把本來想跟到旁邊的王鐵生嚇一跳，他悻悻退回到吳秀芬身邊，小聲說：“娘，我還是怕她。”

  吳秀芬拍拍他的手，也小聲說：“不怕，回頭進了門娘替你整治她。”

  拍了好一會兒，裏頭沒有動靜。

  朱鶯鶯於是大聲喊話道：“姨婆，李姨婆，李秀菊，你敢偷偷做媒掙錢，不敢出來見人了嗎？是誰給你的膽子，沒經過別人家同意，自己就敢偷偷把媒做了！你這媒婆當得好呀！”

  院門馬上就開了，李秀菊的女兒李水琴從門縫裏探了個頭出來，她漲紅著臉：“你喊這麽大聲做什麽？不怕別人笑話？”

  朱鶯鶯就是故意這麽喊才把門喊開的，她道：“我又沒做壞事，為什麽怕人笑話？叫你娘出來跟我說，不然我挨家挨戶的去喊。”

  “我娘不在家！”李水琴沒好氣的應了句，隨即要把門給關上。

  朱鶯鶯當然不讓她關門了，一隻腳先伸了進去，肩膀往門上一頂，李水琴根本就攔不住她。

  朱鶯鶯直接進了李家的院子，邊找邊喊：“姨婆，李姨婆，出來吧別躲著了。”

  李水琴一開始攔著她，這會兒卻隨她在家裏麵搜，等朱鶯鶯找了一圈沒找到李秀菊的影子，也沒找到她家裏有任何其他人在，李水琴才說：“我早說了不在吧。”

  她說這話時叉著腰，一副小得意的表情。

  朱鶯鶯這才知道，看來李秀菊是早有打算了，做了這檔子事，人躲得倒是快。

  “好啊，那我就天天來你家找。”朱鶯鶯說。

  李水琴歪著嘴“哼”了一聲，說：“你來嘛，我爹我娘帶著我弟弟到山裏走親戚去了，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回來。”

  這時跟著朱鶯鶯過來，還站在李家院子裏的王二柱夫婦說話了：

  “你看這既然人也不在，那就沒辦法啦。”

  “是呀，也不是我們不敢對質，那既然她不在，我們還是先回你家，說說別的事情……”

  剛才來的時候，王鐵匠一家人還不情不願的樣子，這會兒一確定李秀菊不在，他們腰杆馬上都挺直了，臉上重又掛起了自信的表情。

  李秀菊確實不在，朱鶯鶯也沒別的法子，隻好先帶他們回了朱家。

  進門的時候，朱有得跟張翠蘭走最先，吳秀芬跟王鐵生在之後，走在最後邊的王二柱喊住朱鶯鶯說：“叔單獨跟你說兩句吧。”

  朱鶯鶯於是在院門外站定，聽聽他要跟自己說些什麽。

  王二柱說：“其實呢，叔也不怕告訴你，你們家什麽態度我不在意，李秀菊說的是真是假呢，也無所謂，我隻要我兒子能娶到媳婦就行了。”

  朱鶯鶯看著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強行也要把我娶回去？”

  王二柱說：“這怎麽能說是強行呢，我們兩家可是連婚書都簽了。”

  朱鶯鶯問他：“怎麽簽的？跟什麽人簽的？在什麽情況下簽成的？你一清二楚，但還是要簽，或者說，就是故意鑽空子把婚書簽下來？”

  王二柱頓了頓，換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叔跟你說，姑娘，從古至今多少小姑娘為了家裏，為了自個兒的老爹，為了兄長、弟弟，最後都是犧牲自己的呀，好一點還正經找了個人家，差一點被賣到什麽窯子裏的都有。你不用覺得很委屈，也別嫌棄我兒子，我們家家底是有一些的，往後你過來，活不用你幹，事不用你做，這還不好？”

  朱鶯鶯搖搖頭：“我能理解你思想裏的迂腐，但我不可能讚同你的迂腐。”

  王二柱一臉聽不明白的表情。

  朱鶯鶯想到什麽，忽然笑了：“那好啊，我姐夫還有李姨婆肯定沒跟你說我的性子吧，你非要我嫁過去，我就白天踢你兒子的檔，晚上掐他的屁股蛋玩兒，隻要我跟你兒子獨處，我就狠狠的揍他，你也看得出來吧，他那個小身板不是我的對手。”

  “你，你，你。”王二柱氣得又連說了三個你，他憤憤道：“那你就把二兩黃金拿出來還我！我們兩家取消婚約！”

  朱鶯鶯要的就是這句話，她馬上說：“行，你在這裏等著，我現在就去問劉田生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