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的？”

  我臉色鐵青，眼眸緊湊，目光狐疑地望著一臉玩味的他，緊咬著薄紅的唇瓣。

  我的右眼乃仙族之物一事，我早已知曉。

  可他是怎麽知道的？

  要知曉，千塵為了防止我右眼仙族之氣泄露，遇到危險，早已用秘法封印了我的右眼，尋常鬼仙豈能感知到我右眼的異樣？！

  難不成，他的實力比之千塵都毫不遜色？

  刹那間，我緊繃不斷的心已然感到了疲乏，與之千塵實力相當，那麽我必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

  今天可真是一個“好日子”，枉我為了趕時間，可是奢侈了一把，花了幾十塊錢坐出租，居然是來白給的，人都傻了。

  “是不是你幫助榮家攔住了徐昊？”

  無奈，我已然知曉無法逃離，何不幹脆將事情的狀況弄清楚？

  “榮家供奉我，我當然有理由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誰知，齊玉恒毫不猶豫承認了下來，沒有任何想要辯解的意思。

  甚至是身旁的父子二人，臉上都流露著淺淺的笑容，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心中的怒火頓然壓製了恐懼，目光怒然的盯著齊玉恒，緊咬著牙關，如刀割般的喉嚨裏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身為鬼仙，同樣是修煉之人，難道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循環嗎？”

  “你明知道會害死徐昊，卻偏要這般而為，你就沒有任何的公德心嗎？”

  “公德心？！”

  好似，精準無誤的戳到了他的痛處，他臉色頓然怒然，怒拍桌子而起，居高臨下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我。

  要是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想必我已然死了千百次，他纖長的指尖毫不客氣的指著我的麵門，咬牙切齒的說著。

  “你也配合我提公德心？！”

  當年，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從天而降，他無法抗衡，從此道行盡失，甚至差點隕落。

  若非，他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他殘破的靈魂之軀，想必早已化為了人世間的一抹灰塵，消散於天地之間。

  “……”

  我沉默不言，臉色緊繃，目光狐疑的看著齊玉恒，心生疑惑，卻同樣能夠確定，他必然早已與我相識，甚至是我們之間必然發生了些尤為不愉快的事情。

  “你難道忘了，三百年前，是你親手泯滅了我的肉身之軀，斬了我的道行，不顧我的苦苦哀求，將我千瘡百孔的靈魂，封印在了鎖鬼棺內，降下無上符咒，令我永世無法進入輪回？！”

  齊玉恒嘴角侵著一抹冷笑，怒然的目光更是不屑的看著我，好似，又重提先前之言，公德心？我也配提？

  “不可能！”

  他所述之言，我的腦海中卻沒有任何的記憶，甚至連半點相關的印象都沒有，我當然極力的反駁。

  “你在胡說！”

  “胡說？”

  齊玉恒嘴角的冷意漸濃，他右掌包裹著一抹白光，頓然朝著我揮來，隨著白光一閃而過，沒入了我的體內，腦海中頓然乍現一陣銳痛，浩瀚的記憶猶如洪水一股腦的湧入了我的腦海裏。

  等我再次睜開雙眸，卻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然發生變化。

  我身著一身青藍色的明朝服飾，及腰的長發綁著一抹蔚藍色的束帶，神色冷峻至極，冰冷的目光毫無感情地看著前方正瘋狂逃離著的背影，右掌緊握的劍刃，隨手一揮，鋒利的尖刀精準無誤地刺向了他的後背。

  “啊！”

  隨著一道淒厲的哀嚎，逃跑的背影頓然從天空中墜落，狠狠的砸在了地麵上，塵土飛揚，我卻麵不改色，拔劍而去。

  旁觀者的角度，卻是附加於肉身之軀的意識，令我隻有其感，並不能控製其舉。

  “是他？！”

  硝煙迷霧散去，齊玉恒驚恐的臉色，恐懼的目光，頓然映入了我的眼眸內，我的心猛然一怔，難以置信。

  怎麽會是他？

  難不成，他先前所述之言，全然乃是真的？

  可我……我為何從未有過任何的記憶？

  “我隻不過是身為鬼怪罷了，並未為非作歹，何錯之有？”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皆乃因果循環，你必須所承受之事，無法更改！”

  冰冷至極的嗓音，毫不夾雜任何的感情，令我更難以置信，這真的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因果循環，他們本就應該去死！”

  齊玉恒臉色猙獰扭曲，雙手緊緊的捂住毅然洞穿的胸口，目光怒然的盯著我，雙腳瘋狂的向後蹬著，想要逃離，卻已然被我的氣息鎖定，無法做到。

  我沒有多言，僅僅隻是右掌緊攥的刀刃，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他的胸口上，他隻覺心中恐懼。

  死亡真正的來臨，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感到清楚明了的恐懼，無一例外，甚至是雙手已然沾滿了鮮血的齊玉恒，都毫不例外。

  他歇斯底裏的哀嚎著，目光更似乞求的看著我，試圖讓我放他一條生路。

  冰冷的劍刃隨手抬起，鋒利的劍氣斬碎了虛空，結束了他短暫又波折的一生。

  肉身之軀雖然已經泯滅，但我卻依舊沒有放過他的靈魂，好似，咱草除根一般，徹底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難以泯滅的憤恨。

  鎖鬼棺內，撕心裂肺的謾罵響徹天際，隨著無上之符咒降下，徹底回歸了平靜。

  隨著一抹白光一閃而過，我眼前的場景又回歸於屋內，心頭的震撼，看著眼前臉色怒然的齊玉恒，我已然不知該以何言而對？

  我……真的殺了他，並且施以了如此殘忍的方法。

  無法輪回，也就意味，齊玉恒永遠隻能以鬼怪為活，無法投胎轉世。

  有人當人，自然會有人當鬼，人與鬼之間，乃陰陽相隔，定當不同。

  人間溫情冷暖，冥界永恒的長生，卻也伴隨著孤獨、寂寞……百般的痛苦。

  幾百年來心存著憎惡，齊玉恒所忍受的痛苦，遠非尋常之人能夠忍受。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我！

  我又該如何麵對我一直以來，秉承著的恩怨分明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