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5日。前兩天侄媳婦有點大驚小怪地跟我說她夢見了姥姨，這是我媽老家的叫法，北京叫姨姥姥，她的姥姨就是我媽，因為她是我表侄的老婆，當然要這麽叫了。她說清明節就要到了，你該給老姨燒紙了吧。難為她了，竟能在清明祭祖的時候夢到了我媽，連我這個親閨女還沒夢到他老人家呢。侄媳說你什麽時候給老姨燒紙呀？

  6年前我把父母安葬在了父親的老家，還立了墓碑，讓他們入土為安了。隻是路途遙遠，每年清明時節不能前往掃墓，就委托老家的親戚代為到墓前清掃獻花，放置供品，圖個心裏安生。清明節的時候，我從來沒給父母在北京燒過紙，實在沒必要，他們在世的時候，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孝道，他們死後我才不搞形式主義，心裏有就什麽都有了。

  我爸先於我媽離世，從那以後我媽每年都要在家裏燒紙祭奠，邊燒嘴裏邊念叨，嘮嘮叨叨，為了讓她高興，我也淨手焚香，跟著她念念有詞。後來她越來越老，燃香燒紙就成了我的事。過後她總是說：唉，這都是活人的眼目，是燒給活人看的。我就問她：媽，我是燒給你看的吧？她總是笑著說：可不是，除了我你還燒給誰看呢。

  現在，父母都不在世了，就連我的哥哥弟弟也命赴黃泉了，我再燒紙除了我就沒人看了，我家九五忙得四腳朝天，才沒功夫看我燒紙呢，沒有了眼目，我就消停唄。

  也許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在今天淩晨，我真真切切夢到了父母，夢中所發生的一切，醒來後我都記的清清楚楚。夢見我媽出門了，去了很長時間還沒回家，全家都特別著急。我爸背著手來回踱步，我一個勁說我媽到哪兒去了？弟弟跑出去找，我開著家門候著。終於聽到了弟弟的喊聲：媽回來了！我大叫了好幾聲媽，我媽一連聲答應著，栩栩如生地出現在我們麵前。我爸說你這個老太婆，不好好在家裏待著，到處亂跑什麽！我媽一聽扭身就走，我一急，醒了。愣了半天神，還想回到夢裏去。

  今天正值清明節，看到一個視頻，一位106歲的老奶奶去給她的烈士兒子掃墓，她的臉緊貼在墓碑上，她的嘴唇長久地吻著兒子的照片，實在讓我這個不給父母燒紙的人動容。白發人送黑發人，白發人祭黑發人，心中的滋味是我不能體會的。我自然懷念父母兄弟，但與老人家失去兒子的那種悲切，實在無法相提並論。

  父親81歲離世，母親88歲離世，按照中國傳統的說法，活了這麽大年紀，就叫老喜喪，父母都活至耄耋之年，都是他們家族中活得年齡最大的。這得益於他們從農村來到了城市，還是大城市，各方麵的生活條件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變，壽命也提高了，我為自己的父母活了這麽大年紀感到高興。我想即使我不每年都回老家祭奠他們，他們也很安詳，因為生前等到了我的盡孝。

  五言絕句花兒

  鵝黃纏往日，淡粉繞今朝，翠綠擁枝頭，玫紅掛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