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抄經書到了後半夜，覺得實在乏味才去誰，而沈禦雖說早早就睡下，卻做了一夜的噩夢。

  第二天一早，兩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精氣神都很差。

  瞧到沈禦臉上明顯的黑眼圈，宋瑾心知，自己昨天是真的說錯話了。

  但是想了兩個時辰，她仍舊想不明白，沈禦為什麽會是那副態度，明明自己隻是詢問了一件小事吧？

  咽下一口茶水，宋瑾強逼著自己將心中的擔憂拋下，低聲詢問沈禦：“現在時候還早，要不要再去休息一會兒？”

  確實很早，此時天還沒有徹底亮起來，往常這個時候雀兒也才剛開始晨練。

  兩個都沒有睡好的人，不約而同早早見了麵，瞧見對方憔悴的模樣，又覺得不該見。

  沈禦聽到宋瑾的話，歎了口氣：“沒事。隻是昨天做了一夜噩夢而已。”

  昨天宋瑾剛離開，沈禦就意識到自己編的借口太爛了，但是話已出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回，隻能與宋瑾相對而坐，眼中滿是遺憾。

  人永遠都是貪得無厭的，原本他想著隻要宋瑾能好好活著，別再走夢中的老路就好。

  但是當這人來到了他的身邊，他又回去想，如果她能喜歡自己，又該多好。

  盯著宋瑾端茶杯的那雙手，沈禦神情恍惚。

  宋瑾覺得此時的沈禦有點魂不守舍，覺得是因為噩夢困擾，便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到內室，翻出來一個香囊。

  將香囊塞到沈禦手中，宋瑾輕聲說：“安神用的，如果不喜歡就擱置一旁吧。”

  她原本夜夜為噩夢所擾，自然做了不少能安神的物件，隻可惜效果不大。

  這香囊她最初在宋府的時候時常佩戴，隻是後來學了易容，想著身上不能有太多味道，便將這東西收起來了。

  說是有味道，實際上隻是草藥混著冷香，味道非常清淡。

  沈禦拿在手中，便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藥效好壞不清楚，但憑借這是宋瑾送他的禮物，就足以讓人歡喜了。

  盯著手中的香囊，沈禦突然笑了起來。

  他這人麵上時常是帶著笑的，隻是這一次笑的格外明媚，讓宋瑾下意識別開頭，不敢去看。

  過了片刻，笑聲漸漸消失，宋瑾便聽到了一聲：“多謝。”

  “以前隨手做的一點小東西而已，如果擔心噩夢，我這裏還有些安神香，稍後讓雀兒送到你屋裏？”

  不隻是安神香，宋瑾當初太害怕那些夢，隻要自己能想到的，有安神效用的東西，她全都搗鼓了出來，便是抄經書的習慣，也是在那時候養出來的。

  不過效果很一般，對她來說，隻是勉強能讓人睡著，卻怎麽也擺脫不了那些噩夢。

  宋瑾努力回想一下，她好像是在來到沈禦身邊，知道他在藏拙之後，才一點點，擺脫了那些揮之不去的夢境。

  大概是因為和上一世的變化太多，讓她篤信事情不會再變得那麽糟糕，所以那些令人痛苦的夢境，也隨著她的平和而漸漸淡化。

  宋瑾想了一陣，覺得自己應該是這麽擺脫噩夢的。

  不過她的情況太特殊，也沒什麽可比性。

  沈禦應該隻是偶爾做了一場噩夢，倒不至於這般小心。

  昨晚剛見麵的時候，本來是好好的，宋瑾思索一番，覺得還是自己問的那句話讓沈禦不高興，甚至想到了一些令自己所不喜的事情。

  眼波流轉，宋瑾對上沈禦那雙眼睛，坦然的對他說：“我以後不會再問那些事情了。”

  既然不清楚沈禦具體是因為什麽而不高興，那就不要再詢問任何和他們目的沒有關聯的事情。

  宋瑾的好奇心很少，這一點她確認自己能做到。

  聽到宋瑾這話，沈禦原本因為收到禮物，被她關心一番而露出的笑容凝固在連上，嘴角微微下揚，心情的波動完全沒有做任何掩藏。

  “昨天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問題，其實我……”

  沈禦很擅長說謊，但他並不希望自己在宋瑾麵前說謊。

  原本以為昨天是因為情緒不穩，但當再度編瞎話的時候，他明知這一次不會被戳破，卻仍不願意將那些事情說出口。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意。

  沈禦覺得這樣的自己還挺奇怪的，他這個人很有野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不違背底線的情況下，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但是在宋瑾麵前，他的底線好像拔高了很多，連一個謊言都不願意說出口。

  想到這一點，沈禦抿嘴，心中的滋味怎麽也形容不上來。

  “是我自己的一點問題，因為有些事情還沒解決，所以沒辦法和你明說，但我跟你保證，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不要為這件事擔心，更不要因為這種事情而疏遠我。”

  沈禦猶豫一番，最終也隻能對宋瑾說了句：“抱歉。”

  宋瑾點頭：“好，先吃飯吧。”

  兩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飯菜都還沒有熱好，是尷尬地獨處一段事件之後，才被送了上來。

  原本是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狀態。

  可是剛才兩人聊了許久，宋瑾想起吃飯的時候，桌上的飯菜，隻剩最後一點餘溫。

  盯著滿桌佳肴，宋瑾心中滿是遺憾。

  大概是上輩子殘羹冷飯吃太多，這一世宋瑾尤其喜歡溫熱的食物，若是有的選擇，絕不會去吃涼的飯菜。

  但是今天……

  宋瑾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麵，已經拿起筷子的人，她在心底歎了口氣，想著今天就先這麽將就一下吧。

  夾起蝦餃塞進自己嘴裏，唇齒間的美味混雜著算不上冷意的微涼，宋瑾嘴角趨平，心底又歎了口氣。

  重生回來之後，她過的日子實在太好，搞得現在吃食略微差一點，胃口便少了許多。

  但終究不願意浪費食物，宋瑾擰眉，用比往常多了一半的時間將一桌飯菜塞進了肚子裏，隨後，便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

  這是她正常的食量，宋瑾覺得這種反應非常奇怪，但想著自己今天吃的不情不願，便覺著這樣也很正常。

  不過確實不太舒服，宋瑾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起身暫離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