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虞之眠走了以後好幾天都沒音信，夏言開始還琢磨，琢磨了一下就懶得再費這個心思，他的事兒還多著呢，哪有功夫天天惦記著虞之眠。

  虞之眠是誰？不記得了，失憶而已誰不會呀。

  幼兒園那邊的租金到現在都沒有退給他，夏言聯係了幾次湯婆婆，結果每次都被推諉，老太婆自己拿到了賠償款就完全不管夏言的死活了，看著就打算拍屁股走人。

  把夏言氣得直上火。

  那錢雖然不多，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攢出來的，還要攢錢給星星上大學，怎麽就能讓人這麽稀裏糊塗給昧掉。

  “您要是再跟我推來推去，那我就隻好自己找您家裏去，告訴您兒媳婦您這拆遷款拿了多少。”夏言也不跟電話那邊的人客氣，說話一點兒餘地都沒留：“這錢您不給我，我看看您兒子媳婦兒能不能給。”

  電話那邊的老婆婆顯然沒料到平時斯斯文文的夏言還能這麽威脅人的。

  她跟夏言也算熟悉，當初也沒少跟夏言嘮家裏的事情，夏言知道她跟兒媳不合也不奇怪，現在拿這個事情來要挾她那就是卡了她的脖子。

  拆遷款她拿了不少，可沒跟兒子媳婦說，這要是讓夏言給捅出去，家裏肯定得鬧翻天。

  湯婆婆立馬就變了語氣，開始跟夏言訴苦：“小夏呀，我不是不給你退房租，是我這兒存了一筆定期，還有兩個月才到期，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夏言也不客氣起來：“你存定期你就壓著我的房租不退？做人也不能自私成這個樣子吧？行，你可以不給，我這兒車票都買好了，你不給我，我就上你兒子你媳婦兒家裏去，還不給我，我就上他們單位鬧去，我倒要看看您這都拆遷爆發戶了，還差我那兩個子兒？”

  “哎呦，小夏你怎麽能這麽不講理呢？”

  夏言也不等她往下說，就扔狠話：“講理？我再跟你講理我就喝西北風去了，今天晚上八點我收不到錢明天我就坐最早的一班車去，也不勞您辛苦去接，我自己能找著地兒！”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自己在小區的花壇坐著喘氣。

  夏言其實也算是書香門第出身，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是大學裏的老師，從小到大他就沒吃過什麽苦，可自從遇見虞之眠一切都變了。

  不顧家裏的反應硬要跟虞之眠談戀愛，以為虞之眠去世後又自己一個人偷著生下來個孩子，大學被迫中斷，他不敢也沒臉跟家裏聯係，自己打零工養孩子，他是什麽苦都吃過，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兒了。

  他以前都不會跟人吵架，受了委屈都是自己默默咽下，可後來，不能什麽委屈都自己咽了，他能咽他兒子不能咽，他能受的委屈星星不能受，慢慢的，就開始學著凶悍，讓自己長出刺來，誰欺負他，他就紮誰。

  電話掛了沒兩分鍾，夏言的房租就退了回來，他到底還是心軟的，湯婆婆之前也幫過他不少，想了又想還是給發了個謝謝，結果消息顯示拒收，他已經被拉黑了。

  夏言低頭，澀然一笑，他隻是要回自己的房租而已，怎麽好像變成了他是那個理虧的人？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她要是還不退你房租，我讓人凍結她的拆遷款。”

  夏言抬頭，就看見了拎著大包小包的虞之眠，一身高定西裝拎著那麽多東西，多少顯得有點滑稽。

  “你又來幹什麽？”

  看見就眼煩。

  “那天，你跟我說很高興我沒死，夏言我想了很久，我在想當初的車禍是不是讓你認為我死了？所以你家裏才會有我的照片？”

  那是第一次，虞之眠看見照片還跟夏言說P遺照是違法的，當時夏言應該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虞之眠無法想象，他冷靜了很多天，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來麵對夏言。

  這中間他又去做過幾次催眠，也模模糊糊能想起來一點破碎的畫麵，畫麵的少年臉上總是帶著暖暖的笑容，像是一束陽光灑在心間，他無憂無慮，每次望向他的眼神都帶著璀璨得星光。

  跟虞之眠現在認識得夏言不太一樣。

  現在的夏言身上長著刺，讓人無法輕易接近。

  “夏言，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很對不起你。”見夏言要走，虞之眠立刻一個跨步擋在了夏言前麵：“車禍的事你也知道的，當時應該是消息被誤傳，我爸爸是在那次車禍後腦梗死亡的，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樣誤導的消息，但我希望能彌補帶給你的傷害。”

  “夏言，我跟盛家的婚約已經解除了，不管你怎麽想，我都想給自己爭取一次機會。”

  虞之眠自己羅裏吧嗦說了半天，夏言都是那種不鹹不淡的眼神瞅著他，好像要把他盯出來一個窟窿，把虞之眠看得渾身不自在裁想起來夏言的第一個問題。

  “我來，陪星星過中秋節，可以嗎？”

  “現在也沒到中秋，虞總來早了。”

  “那我中秋可以來嗎？”

  夏言：……感覺上當了。

  夏言答應沒答應的，反正虞之眠都當他是答應了，還給自己找了台階下：“中秋節我們一塊兒帶星星去遊樂園玩吧？到底是過節，別人家都是一家團圓的，怎麽也不能委屈了星星，你說是不是？”

  夏言是知道自己兒子對虞之眠的態度的，他不是那種強硬的父親，既然虞之眠沒死，還解除了婚約，那星星也不會被後媽虐待，現階段來看還是勉強能讓虞之眠盡盡他當爹的義務，正好夏言中秋放假也要加班，正好忙得很，他本來還挺擔心星星的，現在虞之眠既然自告奮勇來帶娃，那就勉為其難給他一次機會。

  虞之眠以為自己計劃得逞，趕著中秋節就跑到夏言這裏來了，結果等著他的是各種注意事項，夏言甚至給寫了一張清單出來。

  “大概就是這樣，我晚上九點半下課，到家應該是十點左右，星星晚上九點半要睡覺，你負責給他洗漱哄他睡覺，等我回來就可以走了。”

  指著左手邊的一排杯子：“上麵我都貼了標簽，喝水喝奶的杯子要分清楚，不能弄混不然他就不喝了，還有星星比較怕人多的地方，你帶他去遊樂園的時候多注意。”

  夏言說到一半改了口：“或者你包場吧，給兒子花點錢不虧。”

  虞之眠感覺自己無處下手，看著夏言要出門，趕緊問：“你就這麽走？”

  夏言扭頭：“不然呢？我馬上就遲到了。”

  “可是……”

  腳步邁出門又收回來，看向虞之眠：“虞之眠，沒那麽複雜花點心思這都是小事，還有你要是照顧不了他，以後就別打著他的旗號往這兒跑，大家都挺累的，既然你自己都說了要彌補星星，那從現在開始做個好爸爸也不算是辜負他。”

  虞之眠懷裏還抱著小星星，小家夥一點兒也沒不舍得夏言的樣子，揮著小手還跟爸爸說了再見，然後扭臉回頭跟虞之眠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摟著虞之眠的脖子脆生生地喊了聲：“阿爸！”

  小臉上樂得都能開出來一朵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