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虞之眠在夏言這裏算是徹徹底底地碰了壁。

  夏言好像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虞之眠幾次的接觸全都遭到了夏言非常強烈的排斥，那種感覺說不上來，讓虞之眠覺得很挫敗。

  “周圍鄰居都說他就是一直自己帶著孩子的，平時也沒有跟什麽親戚朋友來往，逢年過節家裏也沒有人來。”周成轉著手裏的水晶杯：“好像孩子媽已經不在了，老虞你說孩子媽會不會生產的時候出了什麽意外，比如難產之類的，然後夏言就從此恨上你了？”

  這種也不是沒可能，電影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

  “拆遷款你準備得怎麽樣了？有沒有派人去溝通？我項目下一階段馬上就要動工，現在搬遷工作還沒有完成，你是不是很閑？”

  “嘖嘖嘖，你煩就找我麻煩？”周成這回底氣很足：“放心吧，我已經基本搞定了一大半，搬遷同意書都簽了八成，今天我還找了搬家公司去幫他們搬家，全方位服務到位得很，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幼兒園呢？”

  虞之眠一句話就讓周成啞了火：“那幼兒園其實不是夏言的房子，他租的，房東不在容城是個特別頑固還貪心的小老太太，說什麽全權交給夏言來處理了，那幼兒園才開半年多，我們給夏言多補償一點問題都沒有，可關鍵是，夏言他不僅要自己的，還要替那老太太出頭，老太太要得太多了，她要換我們項目的兩棟樓，你覺得可能嗎？那可不是兩套房，是兩棟樓！簡直是獅子大開口，要我命呢！”

  虞之眠：“再談。”

  周成點頭，點完以後又起來：“哎，正經的，我覺得要不要提醒夏言一下？現在搬遷那邊的工作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就夏言那個幼兒園，不如讓他趕緊拿錢走人吧，犯不著為個房東出頭，而且那老太太精著呢，我看就是想拿夏言當白勞力用，讓夏言給他出頭，我要是夏言我才不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咱又不是不給他錢。”

  這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怕夏言被卸磨殺驢，畢竟在利益麵前，人性還是很脆弱的。

  “你去跟他溝通。”

  “怎麽又是我？”周成都要惱了：“你的事兒吧？幹嘛我去？你不是也要跟他溝通孩子的問題，你自己找他聊不行嗎？”

  周成是真不想去找夏言。

  自從夏言知道他是虞之眠的人之後，立馬就知道是他把那孩子的事情告訴虞之眠的，都快對他恨之入骨了，如果說現在夏言第一恨的人是虞之眠，那第二個就是他了。

  周成覺得自己很無辜，他跟虞之眠那種渣男可不一樣，他啥事都沒幹，頂多就是無心之失給孩子找到了親爹，怎麽也要被連累？

  幸虧夏言是沒養狗，不然他都怕夏言放狗咬他。

  “這是你的工作。”虞之眠抬了抬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擰眉：“三天，三天時間你要是還不能搞定搬遷的事，去人事換個工作。”

  “換哪兒？”周成立刻高興。

  虞之眠冷冷淡淡：“非洲項目部缺個主管，搞不定這邊你就去搞定那邊。”

  說完就要走，周成在他後麵嚷嚷：“老虞你是真半點良心都沒有，有你這樣的嗎？你幹嘛去，現在是下班時間嗎？老總你就能早退誰給你的權利？”

  “招商會，不然你去？”虞之眠扭臉整理了一下領帶：“三天讓夏言搬到我安排的地方，他不搬家你就搬家。”

  “虞扒皮！”周成氣得不行：“你讓人家搬家人家就搬家呀？虞之眠你是真狗！”

  可惜，虞之眠已經走了，聽不見他在後麵的罵罵咧咧，也有可能就是因為聽不見周成才敢罵罵咧咧。

  拿人錢財給人消災，他拿虞之眠的工資，房子車子名表都靠虞之眠給他發薪水來養著，就隻能認命給虞之眠幹活，哪怕這個活兒是真棘手，也得幹下去。

  敲了敲已經斑駁的門，周成在心裏默默數數，一直數到一百都還沒人理他，周成就知道今天的難度又加大了，明明上次過來數到六十夏言就給他開了門，這次數到一百都不開，可見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了。

  “夏言你開開門，我知道你在家，你今天都沒課。”周成虔誠地敲門，語氣再誠懇不過：“我來跟你談拆遷的事情呀，房東那邊我都聯係過了，老太太讓我過來跟你聊聊，你開一下門唄，你都答應人家了，現在不給我開門你怎麽給老太太交代？”

  “爸爸，外麵有人敲門。”

  現在幼兒園那邊基本上已經沒辦法正常開園，隻有肖雅還在帶著幾個孩子，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幹脆夏言就退掉了剩下幾個學生的園費，另外多給肖雅開了工資，勉強應付一下這段時間，再往後，他得再給星星找個幼兒園才行。

  這是讓夏言很頭疼的問題。

  星星也不是不愛上幼兒園，夏言讓他去他也去，但是他不跟幼兒園的小朋友玩耍，也不跟老師互動，每天就自己待在角落裏，等夏言下班來接他再回家。

  那種沉默又孤獨的樣子，夏言實在不忍心，好不容易在自己家的幼兒園裏舒服兩天，現在，全讓渣男毀了，夏言這兩天都很幼兒園的事情，不僅是星星要找新的幼兒園，還要不少的學生家長也托他一起找幼兒園，總之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是沒功夫來應付虞之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別理他，神經病。”夏言給星星拿了新的水彩筆：“這裏用紅色好不好？”

  星星乖巧點頭：“好，爸爸，中午想吃雞腿。”

  “爸爸給做。”

  “夏言我都聽你說話的聲音了，我求你了，開個門吧。”周成就差跪門口：“我工作很難的，你們都要吃雞腿了，我早上就沒吃飯就跑你的事情，夏言咱不能這樣，你得給孩子樹立一個好榜樣，星星，星星乖呀，給叔叔開個門，叔叔想上廁所，急得很。”

  星星抬頭看看爸爸，問：“為什麽我們不給這個叔叔開門？”

  夏言趁機教育：“因為不能隨便給陌生人開門，不管陌生人說什麽都不能開，因為很有可能他是個壞蛋，會傷害到我們。”

  “我不會，我絕對不會，我是好人。”周成趴在門縫裏聽裏麵的人說話，房間不太隔音，夏言也沒收著聲，能聽個大概出來。

  “夏言，我求你了，你先開門再教育孩子行不行？我真著急上廁所。”

  周成摸準了夏言肯定心軟，他看人還是比較準的，夏言就是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當然對上虞之眠可能有點軟硬不吃，他發現夏言對上虞之眠那是真的軟硬不吃，那態度真不是一點半點的油鹽不進，今天也是他來了，要是來的人是虞之眠，這會兒估計該挨潑洗腳水。

  “哎呦，你可終於給我開門了。”周成直接順著門縫就鑽了進去，一點形象都沒顧，進來以後先喘了口氣，然後跟星星打了招呼，還給星星帶了玩具，深諳先討好小朋友才是他下次進門的正道。

  “星星乖哈，叔叔下次來給你帶小蛋糕。”

  星星沒有接玩具，縮在夏言的身後，好奇地看著來人，大眼睛眨呀眨的，真把周成看得心都快化了。

  這孩子是長得像虞之眠，但脾氣性格可一點兒都不像，也許是夏言教得好，反正就是沒虞之眠那麽煩人，多乖多討人一孩子，看著他就能猜到孩子的母親一定是一個性格非常柔軟的人，不然就以虞之眠那個臭脾氣生出來的小孩肯定也特別招人討厭。

  “是這樣的，我呢給你做了一份賠償列表，上麵列得很詳細，都是這次拆遷項目我們會給幼兒園的賠償款項。”周成語速放得慢，盡量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你看看，條件非常豐厚，要是可以的話就先簽了吧，錢馬上就到賬，你這我肯定不會坑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夏言看了看，沒吭聲。

  這兩天周成沒少往他這兒跑，都是來打聽星星身世的，夏言懶得理他，以為這次也一樣，沒想到這次周成是來談補償的問題。

  他看過補償款，非常多，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多出來好幾倍，別說那個小破幼兒園了，就是拿這個錢再蓋個新幼兒園都是綽綽有餘的。

  但……

  “穀婆婆那兒呢？”

  “你先管自己吧。”周成說話不太客氣：“你知道那個老太婆找我們要多少嗎？她要兩棟樓，開玩笑呢？別說這價錢放在政策出來之前就不可能，現在政策都出來了，怎麽可能給那麽多？我們是做項目的，又不是印鈔機，搞笑呢。”

  “穀婆婆也沒說要兩棟樓，隻是你們給她給得太少了，她一把年紀，想多要點補償款也是正常的。”

  “夏言。”周成收起玩鬧的語氣：“她的事兒你別管，你就聽我的，趕緊拿錢走人吧。”

  “我拿錢走了以後呢？”

  “你搬走我們就拆遷，隻要那屋子沒人，我們就動工了，至於補償款就按規矩打她卡裏，到時候她沒滿意也是這，真不樂意就告我們去愛上哪兒告上哪兒告，這是政策的問題，做人不能太貪心，別家都同意了，她也就仗著你那個幼兒園還在那兒才跟我們硬抗的。”

  幼兒園的情況不同尋常，真要強拆了幼兒園他們好說不好聽，社會影響不太好，但隻要夏言同意搬遷，就容易很多，空房子拆也就拆了。

  “你先放著吧，我晚上給穀婆婆打個電話。”

  “你別磨嘰了，現在項目工期緊，動員工作我們已經做得差不多，咱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說這麽多的，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後我親自來給你搬家成不成？”

  說正經事夏言能跟他好好說，但一聽周成嘴裏蹦出來的自己人三個字，夏言立馬就翻臉：“首先，我跟你可不是什麽自己人，其次，我搬不搬家也勞不著您管，慢走不送。”

  “你這……”周成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夏言，我說的搬家可不是幼兒園，是你現在住的地方。”

  “這棟樓這一片地我們公司也買了，一並開發，你不會不知道吧？”

  夏言：……他還真不知道，怪不得這兩天總感覺周圍亂糟糟的，房東怎麽也沒跟他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