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稀客
作者:阿笙的歌      更新:2021-10-25 14:33      字數:2179
  與皇後的恩怨了結之後,楚清寧隻覺得心頭輕鬆了些許,至少,她為母親報了仇泄了恨。

  看了眼手心被捏出的印子,她蹙起眉頭撣了撣手,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便轉身離開。

  剛一走出主殿,一道幾不可聞的滋滋聲響起,隻是這庭院太大,根本無法確認那聲音是從什麽地方發出的。

  楚清寧不慌不忙,慢慢走至那塊假山旁,抬起手覆在上麵,兩隻微小如芝麻大小的蠱蟲飛快地從她手心鑽出來,不約而同朝一個方向爬去。

  不一會兒,就在靠裏麵的石頭寬縫邊上不停打轉,就是不敢鑽進去。

  看來,就是在這裏了。

  她自顧自想著,低頭望進那條縫裏,卻發現裏麵竟被塞了一張對折了幾次的宣紙。擔心有毒覆在那紙上,於是她從一旁的小樹上攀下一根細長的樹枝,小心將那張宣紙挑了出來。

  就在宣紙落地的刹那,觸及到的一片泥土迅速變成了焦黑色,可見毒性猛烈,而且這宣紙還很新,想必是放進去沒多久的。

  楚清寧輕咬了咬唇,拿出一塊手帕蓋在宣紙上頭,隨後隔著手帕揪住紙張一角,輕輕一彈,那宣紙便展開了。

  入眼的是一副美人臥溪浣洗圖,女子香肩半露,墨發濕染,手中白沙浸沒入水中,看似十分撩人,端看這女子的容貌,楚清寧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這畫上女子,分明就是她。

  “無聊至極!”

  想也知道,這畫一定是南宮旬安放在此處的,這瘋子所為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原本想毀掉這幅畫,卻發現畫的一側還用極淡的毒蛇液題了字,若不仔細看或許還發現不了。楚清寧忍住羞惱與惡心,摸出一把五色雄黃粉撒在上頭,且看看他留下了什麽話。

  等藥粉黏上蛇液之後,一行小字便顯現了出來:我母親已派人來抓你,不必害怕,此事我會去解決,你辦完事就自行出宮回到醫館,我很快會去找你,哦對了,畫別毀了,我還有用處。

  一眼掃完,楚清寧滿臉嫌棄,什麽跟什麽啊?他還真是自來熟,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麽好的回憶,再說了,這種會壞她名聲的混畫,她會留著才怪吧!

  至於毒醫族主派人來抓她這件事……緣由為何她有自知之明,恐怕啊接下來的日子又不會安生了。

  楚清寧輕歎一聲,拿出隨身帶的火折子,直接就燒了那副畫,看著那堆黑灰,她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她又拿出那張小太監的人皮麵具,現下時辰也差不多了,那劉安王探望過顧箏就會回府,而高福為了再拿一份好處,必定會送他回府,她得趕上這個機會出宮才行。

  剛將小太監的人皮麵具覆在麵上,就聽到一陣緩慢不快的腳步聲,想來是姚姑回來了。

  楚清寧立刻躲在假山與小樹之間,雖然沒什麽枝葉遮擋,但姚姑一心牽掛皇後,壓根就沒注意別的,徑直就往主殿內走了進去。

  正當她準備離開之際,身後布料碰撞的窸窣聲遂起,那異樣的感覺,也是用蠱之人的氣息。

  “誰!”楚清寧低喝一聲,指尖早已捏緊的幾枚銀針一同迸射出去,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會是南宮旬安,那就隻能是林漫昔派來的毒醫一族的人了。

  她的銀針速度很快,但背後那人的反應更快,隻是輕輕一歪頭,便躲開了細如毛雨的銀針。

  那是個身著玄色鬥篷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正想著,那人微微抬起頭,遮擋在兜帽下的一張布滿傷疤的臉映入眼簾,楚清寧眸子一緊,很快又想起了此人的身份,淡然一笑道:“原來是位稀客,想不到毒醫族主對我一個小女子這般重視,竟派了位毒醫長老前來。”

  這個人正是那日林中見過一麵的毒醫長老,夜淮。

  “好久不久了,楚小姐。”夜淮摘下兜帽,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顯得那些疤痕越發恐怖,隻是那雙眸子比第一次見時多了些柔和,似乎在什麽時候曾經見過。

  楚清寧眯起眸子,悄悄向後挪動步子,無論如何,這個人可是毒醫的長老,不管是忠於南宮旬安還是林漫昔,於她而言都不是什麽可以敘舊的人。

  動手嗎?不,這事都不用細想,以她這點微末的蠱毒術,想要贏過這等用毒高手,怕是沒有可能的。

  腦中隻思索了一瞬,她袖子輕巧一甩,便趁機朝麵前的夜淮撒了一些夢似人間的蠱粉,隨後迅速轉過身子抬腳就朝鳳儀宮的大門跑去,希望師傅培育的這種花蠱能夠牽製住此人片刻。

  隻不過還沒跑進穿行的直廊,一道黑影就咻的一下出現在楚清寧前麵,沒等做出反應,她便直接被夜淮的一記手刀打在了頸側。

  痛麻的感覺立刻襲來,身子漸漸站不住了,楚清寧掙紮地揪住他的衣擺,望著托住她手臂的人,想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低頭靠近她的耳畔,嘴唇張張合合說了一句話。

  待聽清了的刹那,她瞪大眸子仔細打量麵前這張臉,沒一會兒眼皮承受不住,睜了幾下就緊闔在一起。

  夜淮抬手將她麵上的假皮撕了下來,又仔細端詳了片刻她的模樣才攔腰抱起,動作輕柔如捧珍寶,緊接著鳳儀宮外響起守衛的腳步聲,他沒多做停留,飛身一躍就上了宮牆,很快便隱沒不見。

  深秋的夜黑的快,才酉時初,這天便暗了下來,城中的商販陸續收攤回家,原本熱鬧的街市漸漸靜了下來。

  南宮旬安站在一家客棧前麵遲凝了片刻,那雙鳳眸滿是冷煞,身側的杜箬小聲提醒道:“少主,快些進去吧,您……”

  話還未說完,一道寒冰般的視線就掃了過來,她立刻禁聲,下一秒隻聽南宮旬安嗤笑幾聲,道:“阿箬,你最好祈禱她沒受半點傷害,否則我必定撕爛你這張好事的嘴,也省得給母親徒添煩惱。”

  杜箬身子猛怔,低垂著頭不敢有什麽動靜,直到感覺到他已經走進客棧,才抿著唇跟了上去。

  一掌推開客棧上房的門,南宮旬安徑直走進去,看了眼上座的蒙麵女子,他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才堪堪對上座的女子抱拳行禮,問道:“母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