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天變
作者:阿笙的歌      更新:2021-10-25 14:33      字數:2088
  蘭香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即低笑幾聲,抬手招呼她坐下,道:“我好歹也服侍了許苓月多年,她這點小心思還是摸得準的。不過,還是多虧女官大人,否則依太子妃的性子,恐怕也不會做到這般決絕。”

  對於許苓月來說,有葉芸歌和顧箏在,能否保住腹中的孩子還尚未可知,但隻要有添油加醋的機會,她必定會抓住。

  這一次,便是最佳的時候。

  隻是葉芸歌的事,倒成了蘭香意料之外的一步棋。

  “我也隻是將事實說出來罷了,可沒想到皇後得知太子妃自焚之後竟一病不起了,想來是被太子的愚蠢傷了心,真可謂報應不爽!”

  黃珍兒坐在繡凳上,麵上的笑意越發濃了,隻是沒過一會兒她的笑臉又垮了下來,忙看向蘭香說道:“如此一來,那些諸侯該怎麽辦?失去了皇後的維係,他們定不會依附皇上,那攝政王……”

  如今葉芸歌已死,忠遠侯就指望不上了,但若是連那些原本就由敬王府維係的諸侯也保持中立,恐怕這江山很快就會易主。

  蘭香沒有說什麽,而是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輕輕推到她麵前,慢條斯理地點撥:“還記得那日你是為何被皇後罰跪在禦花園三個時辰的?”

  提到那日的事,黃珍兒麵上又多了幾分恨意,脫口道:“還不是因為我不小心,聽到了她與姚姑提及了關於她們敬王府的秘密……”

  話未說完,她驀然睜大雙眸,隨即轉向一臉淡然的蘭香,“難道,你是想讓我將此事說出來?”

  隻見蘭香微微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何不如趁皇後病了,將這件事稟告給皇上,屆時即使沒有皇後的維係,諸侯定然也會迫於壓力轉而聽從皇上。”

  黃珍兒凝眉細思了片刻,忽而展顏笑起來。

  是啊,她怎麽沒想到將此事告知給皇上?這樣一來,她就能淩駕於皇後之上,站在皇上身邊了。

  一刻鍾之後,她眉眼間帶著笑意離開,蘭香靠在門扉上,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夏荷將院門掩好後才快步走到主子身側,見她還靠著不動,便出聲詢問道:“承徽,奴婢見黃女官麵露滿意之色離開,您與她定是相談甚歡吧?”

  “她想要的東西就快到手了,自然是高興的。”蘭香收回視線,有些疲憊地揉揉眉角,吩咐道:“夏荷,近來宮中局勢估摸著會大變,我們且守在這含玉軒,暫時別出去了。”

  “是,奴婢明白了。”

  夏荷小心摻扶著她進屋,適時回頭看了眼天空,黑雲壓頂,看來這宮裏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三日之後,太子被廢黜,幽禁於皇宮最北麵的長明殿中,皇後替其求情跪於承德殿外一日一夜,但晉元帝仍不願意鬆口。

  直到晉元帝在朝堂之上冊封了一位自小養在宮外的皇子蕭琋為皇太子,且諸侯皆上書並不異議,皇後才明白敬王府大勢已去,跌跌撞撞地走回了鳳儀宮。

  她當夜就發了高燒,之後便變得神誌不清,口出妄語如同得了癲狂之症,晉元帝一次都沒有來看她,隻吩咐護衛守在鳳儀宮外不準她出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圈禁。

  又過了幾日,廢太子蕭珽被發現溺亡在荷花池中,麵目被魚和水蛇啃咬得不能辨認,晉元帝不忍,還是為他風光大葬,又派人瞞住皇後。但也不知是誰多嘴,皇後因為瘋癲,聽到後竟沒有多少傷感,反倒笑得十分開心,宮人被她的笑靨嚇到,不敢在鳳儀宮多待,沒兩日就成了一座廢宮。

  連卑微的宮人也明白,皇後位份雖在,但名存實亡。

  朝中原本依附皇後的官員紛紛劃清界限,持中立之態,國舅爺秦篙更是被連降三級,隻是空有敬王的頭銜,但日後也絕不會有什麽好前程了,為此他也隻敢怒不敢言。

  而國舅夫人葉氏聽聞侄女慘死宮中,心中又痛又悔,不敢寫信告知遠在朝陽關的兄長,看著自家還在變賣田產去揮霍的獨子,一時氣急攻心口吐鮮血,倒在了兒媳懷中,含恨閉上了雙眼。

  這幾日的上陵城風言不斷,城內烏煙瘴氣,著實令人喘不過氣來。

  ……

  四角懸鈴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顛簸的山路上,不多時便到了一座小城。

  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楚清寧沉如幽泉般的眸子落在城牆上頭,輕喃了一聲:“月河城……”

  “到了?”坐在裏側的蕭譽璟睜開雙目,似有幾分疲憊。

  “王爺,為何我們要繞過其他城池,改道來這月河城?”楚清寧放下簾子,頗帶疑惑地問道。

  蕭譽璟沒有明說,大手落到她的腰間一勾便將她帶入懷中,一縷清香撲麵襲來,他唇角微微翹起,“待會你自會知道緣由。”

  許是習慣了,她這次沒有羞紅臉,而是抬起頭看著他沒有多問。

  一刻鍾之後,馬車停下了,流沙先行稟告後,就掀開馬車簾子請他們出來。

  蕭譽璟嗯了一聲隨即下了馬車,然後拉著楚清寧的手迎她走下腳凳。

  她回過頭,身後是一間破舊的小當鋪,淺笑問道:“莫非王爺所說的緣由,就在這家當鋪之中?”

  他點頭,但還未開口,就有幾名中年男子從當鋪內快步走了出來,紛紛抱拳行禮。

  站在最前麵的是安南侯龐海,他四下查看片刻後湊近一些,恭敬地道:“王爺王妃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下官已備了上等廂房,待二位稍作歇息後再行議事。”

  “不必了,時間緊急,想必有人已經等了許久。”蕭譽璟擺手,清淡如水的眸子與龐海的視線交匯,他立即了然,迎著他們走進當鋪。

  走在最後的流沙則提劍護著,並沒有讓其餘幾名中年男子靠近蕭譽璟二人。

  楚清寧雙眉微蹙,她不認識龐海,但這一路上聽蕭譽璟提及了皇宮所發生的事,心中不免有些堵。

  蕭珽固然死得活該,但葉芸歌實屬無辜,那樣一個清雅如蘭的女子終究成了皇權的犧牲品,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