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太子妃與一侍衛苟合的傳言就在紫極宮內傳開，甚至鬧到了晉元帝和皇後的耳中。

  晉元帝氣得當場昏厥了過去，全靠含著人參片緩了兩三個時辰才蘇醒過來，隻是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沒法理朝政。

  “珽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後麵色鐵青，親自來宣華殿質問兒子，保養得宜的豆蔻色指尖對著他不住地顫抖，“聽說是你給芸歌下了藥，讓一個卑賤的侍衛汙了她的清白？”

  皇後氣得差點也要倒下去，黃珍兒連忙扶住她，勸慰道：“皇後娘娘，您要保住身子啊！”

  “母後，這事確實是兒臣過分了，隻是那葉芸歌實在無趣，兒臣……”

  蕭珽張口想要解釋，但皇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黃珍兒便衝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

  “住嘴蠢貨，你不寵愛芸歌棄在一旁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這般羞辱她鬧得人盡皆知？哀家確實勸過她對你主動些，可沒想到你會這麽對她！你可知，這會讓我與你父皇籌謀了許久的棋局徹底打破，等消息落入葉錚耳中，定會將全部兵力轉投於蕭譽璟麾下。”

  “而靠著敬王府聯係的諸侯們也會搖擺不定，望風而動。屆時，蕭譽璟率兵逼宮，還有誰能撼動？”

  蕭珽挨了一巴掌，心裏憋屈得不行，但對於母後又不能真的惱火，隻能憤憤不平道：“母後，隻不過是一個忠遠侯而已，為何您與父皇如此忌憚，他的女兒能成為太子妃就應該感恩戴德，若是敢造反第一個死的就是葉芸歌！”

  皇後腳步虛緩地後退了兩步，單手扶住一旁的紫檀木桌麵才堪堪穩住了身形，隻是聽著他這麽說，心中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麵露失望道：“珽兒啊，如此看來，你確實不是帝王之才，這麽簡單的關係都維係不好，將來的荊川恐怕還沒交到你手上就要被別人奪走了！”

  她心寒地搖頭歎息，想不到她秦漣聰明一世，籌謀半生，卻生出了這麽一個目光短薄的兒子。

  自從父親走後，兄長無用，侄兒荒淫，就連唯一能依靠的獨子，也沒有自己一半的手段，這樣情勢之下，她如何將敬王府的秘密交托下去？

  許是氣急攻心，皇後雙眸一暗，生生就倒了下來。

  “娘娘——”黃珍兒驚呼一聲，上前接住了她的身子。

  見母後一動不動，蕭珽此刻也是慌了神，忙迎了上去道：“母後，您不要嚇兒臣啊，快醒醒呐！”

  “殿下，您不如先搞清楚是誰將此事泄露出去的，依奴婢看來，那人用心定然不純！”黃珍兒扶穩住皇後，側頭望著蕭廷語重深長地說了一句，隨後便扶著皇後離開了宣華殿。

  蕭珽為之一振，也開始細細斟酌。

  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葉芸歌絕不會將這樣的事說出來，她手下兩個大宮女也是聰明人，斷然不會毀了主子的清譽。

  而且看文韜對她的歉疚模樣，應當會守此秘密。

  那個有心之人，莫非是……

  蕭珽陰戾的眸子中閃過了然，心頭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即刻就去問個清楚。

  隻是，他還未跨出宣華殿，便有十幾個護衛守在殿外，晉元帝已下令軟禁他，氣得他將屋子裏的茶盞瓷器全都摔了粉碎。

  ……

  “救命啊……走水了！”

  “芳菲殿走水了！快來人呐──”

  剛過亥時，一道衝天的火光打破了皇宮的寂靜。

  宮人們紛紛提著手邊的木桶或是銅盆往芳菲殿外的荷花池舀水，又趕忙衝進去撲火，隻是火勢太大，最後隻能眼看著大火肆虐到了梁頂，發出滋滋的響聲。

  一個小宮女發現了癱坐在殿外的巧巧，趕緊上前扶起她，焦急問道：“巧巧姐，太子妃娘娘與檀香姐呢？”

  巧巧被煙熏黑的小臉滿是呆滯，眼淚卻不自覺地滑落，她推開扶著自己的小宮女，像瘋了一般朝火裏衝去，旁邊的宮人皆是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她。

  “我要去陪娘娘，你們都放開我——”

  她的叫喊聲撕心裂肺，抓著她的宮人們都為之一振，紛紛驚慌地望向被火焰吞噬的芳菲殿。

  太子妃娘娘，死了？

  ……

  次日，巧月軒。

  許苓月躺在鋪了蠶絲被的軟塌上，麵上染上幾分愁思，明珠小心地瞄了她一眼，開口道：“娘娘，春承徽派人來傳話，說是嚇病了。”

  “嗤~做這點小事就嚇成這樣子，要她何用？”許苓月嘲諷一聲，但自個兒心底也是空落落的。

  她隻想再賭一次，讓春桃將那件事攪出去無非是想把葉芸歌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扯下來，順便把罪扣在顧箏身上，來個一箭雙雕。

  沒料到皇上和皇後會這般重視忠遠侯的關係，竟不惜禁足太子。

  葉芸歌羞於見人，自焚謝罪實屬正常，就算消失殆盡又如何，但太子出不來，她孩兒日後的錦繡前程該怎麽辦？

  許苓月氣得狠狠捶在身側的棉被上，隻是氣還沒出來，她的小腹卻隱隱作痛，絲絲麻麻的，就像有蟲爬一般。

  明珠見她麵色泛白身子微顫，心知不妙便立即上前詢問：“娘娘，您怎麽了？”

  “還不快傳醫官！”許苓月咬著唇，凝眉吩咐道，接著撫住自己微微隆起小腹，感受到那股痛意越發強烈，她開始心頭發顫。

  她的孩兒，決不能有事！

  “是，是……”明珠忙不跌起身朝巧月軒外跑去。

  ……

  整整燒了一夜，芳菲殿已成了廢墟，還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被燒焦的屍身，現場慘不忍睹。

  “想不到太子妃真的尋死了……”

  蘭香站在芳菲殿外，一身淨白的衣裳顯得她的臉上有幾分哀愁。

  “承徽，如今紫極宮事多繁雜，咱們還是回去吧，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了又要生事了。”夏荷小心地觀察周遭，避過那些收拾的宮人後又輕聲道：“那位在含玉軒等您。”

  “也是。”蘭香抿唇垂下頭，看似哀婉，那眼底卻含了幾分笑意。

  等回到含玉軒，蘭香看著那抹略顯焦急的背影，立即讓夏荷守著院子，自己則快步朝那人走去。

  那人回過頭來，是滿臉竊喜的黃珍兒。

  兩人一進主屋，黃珍兒便急不可耐地道：“你說的果然沒錯，那夜我告訴太子妃關於皇後與國舅夫人算她之事，果真令她瘋魔，以致夜刺太子。還有你故意讓春承徽的貼身宮女聽到這件事，是看準了許昭儀會有這番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