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商討之後，還是由輕功最好的風昭帶著楚清寧夜闖靖遠城外的軍營，想法子找到莊巳寅。

  雖然這事風險極大，但楚清寧已經等待不下了，如果師傅真是為了煥兒的屍身答應幫齊灝，一旦屍身發生了腐壞，那他一定會發瘋。

  一個人在絕望之中慢慢療傷花了幾十年，突如其來的希望就如同致命的甜蜜，一旦比之前更加痛苦，沒有人能承受得起。

  入夜，靈棲捧著一套鄔築將士的鎧甲走進屋裏，這時的楚清寧正在閉眼靜思。

  “小姐，奴婢幫您換衣裳。”靈棲輕輕喚了一聲，隻見她緩緩睜開眼，微染愁思的眸光落在那件鎧甲上，泛出波光點點。

  她點頭起身，任由靈棲為她更換衣著。

  待換好之後，靈棲抿了抿唇，還是脫口詢問：“小姐，還是奴婢替您去給毒宗前輩傳話吧，這靖遠城剛被鄔築大軍占領，想必那軍營中一定危險重重，您沒有武功底子，萬一被抓……”

  她害怕地設想著，楚清寧卻轉身輕撫她的麵頰，清聲道：“放心，傅老先生會幫與風昭稍作易容，我們隻是去找師傅，以他老人家的脾性，絕不會讓齊灝派很多守衛煩他，所以不會很難的。況且，我想親自問問師傅，想聽聽他的想法。”

  “可……”靈棲垂下眸子，她明白小姐心中一直有個結，所以非要自己去一趟不可，她哪怕繼續攔著也是沒有什麽結果的。

  她輕歎一聲，抓住了楚清寧的手，“小姐，萬事小心。”

  楚清寧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目光溫柔地點了點頭。

  準備好之後，同樣鄔築將士打扮的風昭站在兩匹馬之前，他的目光越過已經易容的楚青寧，看著眼神躲閃的靈棲，他眸光一下子又黯淡下來。

  這些時日她都故意躲著他，就算是想斷了他的念想，那也該當麵說清楚，否則他的心再見到她與雲統領在一起時的樣子，有說不出的難受，想成全又覺得自己不該放棄。

  “風昭，今夜有勞你了。”楚清寧走到他麵前，微微垂首道。

  她這般敬意倒令風昭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忙回神道：“王妃不必如此，保護您是屬下之命。”

  楚清寧搖搖頭，轉頭對靈棲擺手道：“你先回去，我們沒那麽快回來。”

  “小姐，您鮮少騎馬，不如奴婢和您一塊去？”靈棲還是有些不死心，她希望陪著小姐，至少能擋在她前頭。

  “不可，我們方才說好的……”楚清寧凝眉，頗帶責備地看著靈棲，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有另一個人開口打斷了她。

  一身黑衣的蕭譽璟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在其中一匹馬背上，低頭俯視著他們三人，隨即朝楚清寧伸出手道：“寧兒，本王陪你去。”

  這一個靈棲還沒勸走，又來了一個蕭譽璟。

  楚清寧感覺到麵上的這張蠟製人皮都快脫落了，她走到他的馬下，一本正經道：“王爺，不是說好了我與風昭二人去就夠了嗎？”

  她話音剛落，就被他一把撈入懷中，穩當地坐在他身前，她的心跳得有些快，隻聽身後的人說道：“那是你與傅叔，李軍師商量的，本王可一句話都沒說，所以本王不管你去哪裏做什麽，隻要緊隨你就夠了。”

  他這套厚顏無恥的說法，隻差在臉上寫著：我想幹嘛你猜不著，哎，就是玩兒！

  “……”楚清寧側頭看了他一眼，隻好道：“那待會還請王爺在敵營外稍候，我見過師傅之後就會出來。”

  蕭譽璟沒有說話，隻是勾唇低笑，讓她有種多說無用的感覺。

  下刻，他拉住韁繩，又夾緊馬腹大喝一聲，那馬兒吃痛隨即快速跑了起來。楚清寧對他的隨心所欲有了幾分了解，便沒有在說什麽，縮在他懷中不敢動。

  靈棲雖然擔心，但見王爺也一道去了，心中竟有了幾分安心，隻是她方才想跟去也是帶了些私心的。

  她還是心係著那夜齊灝與她說的話，她的身世遠在天邊，卻又近在眼前。

  “靈棲姑娘，等我回來，可以給我一次機會，你我好好袒露心扉嗎？”風昭看四下隻有他們二人，便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聞言，靈棲微微一怔，她轉頭看向他，有幾分無奈地道：“風昭，你是個好人，可是我心中隻有雲大哥，因為無法對你有所回應，就隻好躲避起來，對不起……”

  靜靜地聽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複，風昭沉吟了片刻，隨後又抬頭笑道：“我明白，先來後到之別，你們畢竟先相遇相知，雲統領雖然對感情少些想法，但他對你確實與旁人是不同的。”

  說完這句，他轉身上馬，沒有等靈棲說什麽，便騎著馬迅速離開。

  靈棲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扯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

  約莫到了亥時三刻，楚清寧等人才到鄔築大軍的營帳外百米處，看著那瞭望台上的將士精神緊繃地到處查看，可見防守嚴密。

  “方才屬下見瞭望台視線最不好的是那座甕樓後麵，不如就從那裏進去，也正好那裏看守的人少一些。”風昭指著一座形同瓦甕的房子後麵，低聲道。

  楚清寧揚頭望去觀察，見確實如他所說，便覺得可行，“好，我們就從那裏進去，王爺你就在此處稍候吧。”

  她剛說完轉頭，沒想到蕭譽璟直接站了起來，朝她一笑道：“小傻瓜，越是看似最容易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那個地方就由本王去試探，待吸引大部分守衛之後，你們就從另一處直接混進去。”

  楚清寧眸子一動，再次看了眼那甕樓便明白了，越是瞭望台的死角就越是著重注意的地方，隻要那裏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聚集將士圍攻，那去試探的人豈不是很危險？

  “不成，會有危險的。”她下意識抓住蕭譽璟的手，不準他去，即便他身手再好，但雙拳難敵四手，若是身為主將的攝政王失手被擒，那荊川就要不戰而敗了，而且很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