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來玩的小孩子們都被家長陸續喊回家，莫南謙臨走時私下將一個絨麵的盒子遞給了葉璃，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涼風裏帶著燙人心窩的溫度，“生日快樂。”

  葉璃望著他窅黑的雙眸，耳根發燙，“什麽禮物？”

  莫南謙說道：“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葉璃打開盒子一看，居然是一塊腕表。

  棕紅色表帶的梅花牌女士手表。

  葉璃驚喜極了。

  這表可不容易買到，目前市麵上還是需要工業票才能買到，而且一塊表少說得百來塊錢。

  葉璃本來計劃著要買表，畢竟出門在外做生意，不清楚時間還是比較麻煩的。

  她沒想到莫南謙居然給她買了。

  “喜歡嗎？”

  “嗯，喜歡。”葉璃美滋滋地說，臉上洋溢著流光溢彩的笑容。

  莫南謙親手為她將手表戴上。

  葉璃歡喜地打量著女士表，轉而蹙著眉頭道：“我好像都沒有送過你像樣的禮物。”

  下回他生日，她一定要給他買禮物。

  莫南謙捏捏她的手心，“誰說的，你一直在給我送禮物，你忘啦？”

  “哪有？”

  “我記得你第一次送我的是一條帕子，第二次送我的是一本詩集，你還將小藍的笑容送給了我，這些對我來說，都非常珍貴。”

  葉璃眨眨眼，武聖地望著他的臉，嘴角不自覺牽起甜蜜的笑容來，那些都是一開始為了撮合他和雲芸的手段，卻成了他與她之間最初的開始。

  他的手臂圈住她細軟的腰肢，將她抵在牆上，葉璃一驚，不明白他這是要幹嘛。

  “我記得你曾經教過我怎麽追姑娘……”

  “嗯，咋……咋了？”

  青年的麵頰似醉酒般酡紅，隱匿在淡淡的月光裏，斟酌再三後，他紅著耳根開始念她曾經教過他的台詞，“女人，我已經愛上了你，所以，你要趕緊想辦法愛上我……”

  葉璃：“？？？”

  她驟然想起那晚縣城的小院，她像女liu--氓似的將他抵在牆上，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

  此時的莫南謙眼波橫流，嘴角的笑容三分魅惑，三分溫柔，“就是非你不可，怎麽辦？”

  葉璃心如鹿撞。

  她沒頭沒腦教他的東西，全被他用在她身上了！！！

  那時她沒吻他，可現在，他低下頭，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說過，男生要主動的嘛！

  最後，莫南謙帶著小藍先回去了，葉璃還呆呆地回味著那枚淺嚐輒止的吻。

  她開心得想轉圈圈。

  第二天，那葉長貴就高調地住進了牛棚裏，揚言一定要等到閨女原諒他，他才肯出去。

  這天也是周日，葉璃是今天難得給自己放假休息，準備單獨去會一會葉長貴。

  路上碰見來找她玩的莫小藍，兩人就一起同行走了一段路。

  葉長貴這次肯定是有備而來，她不想和那對狗男女再耗下去。

  你既然要回來住，那你就住，我走！

  葉璃現在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葉璃正煩著的時候，卻在路上遇見了雲芸。

  雲芸今天歡歡喜喜跟家人在家過生日，收到了哥哥們很多的禮物，開心得不行，特意出來和女伴們分享，看見葉璃，就把她喊住了。

  雲芸主要是想和葉璃聊聊關於葉長貴的事情，希望葉璃能摒棄前嫌，重新接納漂泊在外的可憐老父。

  周甜水特意拉住雲芸，讓她不要去和葉璃那個女魔頭接觸，擔心被葉璃傷害。

  可是雲芸卻說：“沒事的，葉璃不會傷害我。”

  周甜水可沒有雲芸那麽天真傻白甜，她非常清楚葉璃的狠毒和手段，上次在公社被葉璃狠狠教訓的事情，至今曆曆在目，她警惕地和趙麗麗一起左右護著雲芸，以防葉璃突然動手。

  雲芸過去和葉璃說話，“葉璃，我有話想對你說，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啊！”

  雲芸：“就是關於你爹的事情，我覺得長貴叔已經知道錯了，他再怎麽說都是你親生父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打住打住！”葉璃知道雲芸的聖母病又犯了，趕忙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我現在沒空，時間挺緊迫的，就不和你多聊了……”

  “可……”雲芸剛張嘴，突然留意到葉璃手腕上的表，眼睛一頓，“葉璃，你手上戴的是什麽？”

  葉璃看了看自己袖子下的手表，“這個啊……”

  不待葉璃回答，莫小藍搶先一步，頗為驕傲地說：“這是我哥送我姐姐的生日禮物，老貴了。”

  葉璃想低調，奈何小藍小朋友不懂得低調為何物，拉著她走人。

  雲芸的表情還有些僵，南謙哥哥送給葉璃的手表……

  趙麗麗說：“我瞅著應該是梅花牌的手表，我堂姐結婚的時候，我姐夫就送給她一隻，聽說很貴，光是這麽一隻表，就要將近兩百多塊錢，我那個姐夫買的那隻表都不知道經了幾手，要不然怎麽買得起啊？”

  周甜水問雲芸，“你這次過生日，莫小藍她哥送你禮物了沒？”

  和雲芸熟悉的女伴都清楚，其他人可以不送禮物，可莫南謙是每年必定送的。

  雲芸被問及這個，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

  以前每年自己生日，南謙哥哥都會提前給自己送生日禮物的。

  可這次卻沒有。

  她想南謙哥哥肯定是因為上次她爽約的事情而不開心，本來想著時間會讓一切都過去，哪裏知道……

  周甜水因為之前不小心拆散了雲芸二哥和對象的姻緣，一直挺內疚的，但雲芸不僅原諒了她，還反過來安慰她，這讓周甜水更加珍惜和雲芸之間的友情，在維護雲芸這件事上，做起來比誰都賣力。

  雲芸還沒說什麽，她已經開始為雲芸忿忿不平，“葉璃太過分了，莫小藍她哥以前是從來不會錯過雲芸的生日的，每次雲芸生日，他都會送禮物，這次卻給葉璃送禮物，我之前怎麽說來著，葉璃就是沒安好心，凡是喜歡雲芸的人，她都要搶！”

  雲芸咬著唇，沉默地轉身跑開了。

  她一路跑一路跑，躲到一棵樹下哭，連身上背的韓卓言送的小皮包也不香了。

  雲芸傷心了一陣，決定去找莫南謙問個清楚。

  莫南謙正在家給癱瘓在床的老父翻身擦背，雲芸沒頭沒腦跑來家裏，還去看了兩眼，一時驚慌又跑了出去。

  莫奶奶對孫子說：“雲芸找你，看著挺急的，你去看看，這裏我來。”

  自從莫父癱瘓以後，這照顧他的活就落在了莫奶奶和莫南謙的身上，他們早已習慣，可在外人看來，卻非常可憐。

  畢竟要十年如一日照顧一個癱瘓的累贅，試問哪家姑娘願意嫁進來受罪？

  莫南謙堅持給養父擦拭完才出去倒水洗手，雲芸還徘徊在門口沒有離去。

  莫南謙眉頭幾不可查一擰。

  他重生以後，極不願意和雲芸接觸。

  一旦他心裏對她產生排斥的情緒，就會被蝕骨的疼痛反噬，生不如死，除了小時候那幾年，上學後的雲芸是從未踏入這裏，現在她怎麽跑來家裏找他了？

  莫南謙心裏還是挺奇怪的，把手洗好，用毛巾擦了擦，雲芸遲遲疑疑地走近他，“南謙哥哥……”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透著濃重的委屈。

  “怎麽了？”莫南謙見慣了葉璃的坦蕩直接，現在極不適應雲芸這種矯揉造作的模樣，他極力控製自己排斥的情緒，毫無波瀾地問道。

  “我今天生日你忘啦？”雲芸委屈地扁著嘴巴。

  莫南謙也誠實，“因為沒有買禮物所以不好意思去找你。”

  這個回答讓雲芸的表情有些難看，不無委屈的說：“你能給葉璃送生日禮物，怎麽就忘了我呢？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南謙哥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把送我的手表直接送給了葉璃？”

  驚覺自己問得唐突，她又委委屈屈地咬著粉潤的嘴唇，麵上全是小女兒的嬌俏，頗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莫南謙卻是一臉差異地看著雲芸，“你怎麽會這麽想？那隻女士表本來就是送給葉璃的，和你沒有關係。”

  雲芸一聽，心防破了，一臉難以置信：“你騙人……”

  莫南謙早已隱隱聯係到自己一遇雲芸便頭疼欲裂的症狀。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導著他向她靠攏，一旦出現對抗情緒，身體便會出現問題。

  在雲芸麵前，他要用極強的理智保持情緒的平穩才能不被那股力量牽著鼻子走。

  這讓他小心謹慎，又疲憊萬分。

  麵對雲芸嬌滴滴的控訴，莫南謙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如實解釋：“農忙的時候，葉璃一再幫了我家不少忙，還照顧我妹妹，我妹妹現在活潑開朗，每天快快樂樂的，都是她的功勞，我一直很想感謝她，所以送了一塊表給她，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他和葉璃處對象這事，他目前還不想太多人知道，葉璃年紀到底太小，得等她大一些才好公開。

  被莫南謙這樣反問，雲芸竟無言以對，理智告訴她，她該理解，可是感性讓她十分嫉妒。

  “對不起南謙哥哥，是我……是我太無理取鬧了，我主要是害怕你還在生我的氣。”雲芸紅著臉解釋，有些難堪，又渴望得到他的理解。

  “怎麽會呢？我並不生氣。”因為不在乎，所以也不會過心啊！

  莫南謙轉身準備回屋看看，可是此時此刻的雲芸覺得他們倆離得越來越遠了，不由又急切地喊住他，“南謙哥哥……”

  “嗯？”莫南謙回身。

  “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

  莫南謙眼神一閃，“這話怎麽說？”

  “像過去那樣……”雲芸不住委屈起來，眼淚也是說來就來，水霧蒙蒙地望著他。

  莫南謙的心裏又開始激蕩起不該有的情緒，心疼，痛惜，憐愛……

  他試著去壓製那些情緒，大腦的防禦機製開始啟動，熟悉的疼痛感猛地一下席卷全身，來勢洶洶，莫南謙疼得幾乎站不穩，連忙扶住旁邊的牆壁。

  “南謙哥哥，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雲芸聲音焦急，趕忙扶住他詢問。

  莫南謙將手抽出，低垂的臉隱匿在陰影裏，額上青筋毛起，冷汗成珠，可他一直在努力調整呼吸，盡量控製起伏的情緒，“不好意思，最近有點累……”

  雲芸溫柔體貼地說：“對不起南謙哥哥，都是我不好，你這麽累了還來煩你，我扶你回屋休息吧！”

  “不用，你路上回去小心一些，這次生日禮物沒買，對不起，下次我會給你帶禮物的！”莫南謙盡量用溫柔地語調回應，這極大緩解了他疼痛的症狀。

  他居然被疼痛主宰著意誌，說出了違背心裏的話。

  該死！

  雲芸聽後卻很開心，嘴上卻說：“南謙哥哥，我不是在意禮物啦，我隻是害怕你還在生我的氣，不再喜歡我，我最喜歡的那個人始終是南謙哥哥呢！”

  莫南謙的嘴角跳了跳。

  最喜歡……

  嗬！

  “啊——”他心裏的冷笑又一次帶來了一波蝕骨的疼痛。

  “南謙哥哥……”雲芸嚇壞了，“我去幫你喊赤腳醫生來……”

  說完雲芸就急匆匆跑了。

  莫南謙立刻渾身舒緩了許多，他連忙回家裏跟奶奶說：“奶，我先出去一趟，雲芸要是來了，就說我已經沒事了，讓她不用擔心。”

  “……好。”莫奶奶下意識應著，“你咋了？”

  莫南謙隨口解釋了一下，“就是剛才頭有點暈，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去外頭溜達一圈，放鬆放鬆。”

  “誒，好。”

  雲芸急匆匆把赤腳醫生拉來，可是卻聽莫奶奶說莫南謙已經出去了，還把交代的話說了一下，這讓雲芸的一腔熱情瞬間如被澆了冷水，透心涼的一片。

  葉璃讓莫小藍先回家，她則朝牛棚走去，誰知道路過稻草朵的時候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葉璃探頭一看，可不就是孫苗苗嗎？

  孫苗苗正被一個醉酒的老頭糾纏。

  瞧著背影，是張老根無疑了。

  張老根纏著孫苗苗，醉醺醺地說：“苗苗啊，隻要你讓我好好疼疼，你家欠我的那筆錢就不用還了……”

  “你走開！”孫苗苗一直在掙紮，顯然很抵觸。

  但張老根到底是大男人，又是老-se批，力氣大，抱著孫苗苗不鬆手，孫苗苗平日裏再潑，也是個小姑娘，怕得要死，她想喊救命，可是張老根總是以她家欠債為由相威脅。

  如果繼續下去，孫苗苗肯定會半推半就委曲求全。

  張老根惡臭的嘴要親上的時候，突然肩膀被人在身後拍了拍，他一扭頭，被人迎麵一拳打暈。

  孫苗苗驚悚地看著躺倒在地的張老根，驚嚇地叫了一聲。

  葉璃拉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