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璃姐姐……”

  莫小藍蹦蹦跳跳跑來，“這是我畫的畫，送給你，生日快樂。”

  葉璃開心地說：“謝謝親愛的小藍，你們飯要是沒吃，我讓大良給你們煮麵條吃。”

  莫小藍：“吃了，我們是吃了過來的，我奶奶還讓我們送雞蛋糕過來。”

  “哦？”

  莫南謙提著雞蛋糕的籃子給葉璃。

  葉璃臉上笑出了一朵花：“這怎麽好意思啊？”

  她嘴巴上說著，卻拿著一個雞蛋糕吃了起來，“真好吃，莫奶奶的手藝好好哦！”

  莫南謙看著女孩兒狡黠的小臉，不覺莞爾。

  莫小藍笑嘻嘻說：“葉璃姐姐，我還要彈吉他給你慶祝生日，你聽我彈好嗎？”

  “好的呀！你去準備準備，一定要給我驚喜哦！”

  “好的，一定。”莫小藍屁顛屁顛抱吉他去了。

  莫南謙見妹妹那麽開心地跑掉了，眉心斂了斂，問葉璃：“剛才大隊長來幹嘛？”

  “葉長貴讓他來的。”葉璃啃著雞蛋糕，隨意回答道。

  莫南謙擰眉，“什麽事？”

  葉璃：“就是葉長貴想回來和我們姐弟過年，我們不同意，他就說要去住牛棚。”

  莫南謙眉頭深擰：“他這是在逼你們姐弟在全大隊麵前沒臉。”

  “沒臉就沒臉唄，跟他們鬥法，玩的不就是誰的臉皮厚嗎？”葉璃並不在意葉長貴的那些伎倆，但她就是有些擔心葉家兄弟。

  她擔心他們因為葉長貴的苦肉計而動搖。

  畢竟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一麵恨著葉長貴的的冷血無情，一麵又渴望著親情，人一直都是很複雜的生物，就像曾經的她一樣。

  他們又哪裏鬥得過葉長貴那種老油條。

  這一點，葉璃不得不防。

  莫南謙也看出了葉璃的擔憂，“放心吧，吃過大苦的人是不會輕易動搖決心的。”

  “嗯。”葉璃隻道但願如此吧。

  莫南謙又說：“換句話說，這房子的確是有葉長貴的一半，如果他非要回來住，到時候你就帶著兩個弟弟跟我一塊兒住。”

  “啊？”葉璃詫異地看著莫南謙，確定他說的是認真的，咳了咳，不自然道：“不……不好吧？”

  那這豈不是……同居？

  一想到這個，葉璃的小臉微微一紅。

  莫南謙輕輕一笑，“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在公社物色了一座不錯的房子，隨時可以簽租賃合同，房子挺寬敞的，房間很多，你們姐弟仨可以先住。”

  “哦。”

  莫南謙微微一挑眉，低聲道：“我怎麽聽你的語氣，有點失望？”

  “我我我……”葉璃被逗得不知所措，“誰說的？我幹啥失望？”

  “雖然我知道你很想和我一起住，但……來日方長嘛！”

  葉璃一聽，臉更紅了，掄起拳頭要揍他，青年告饒，

  葉璃罷了手，正色道：“我現在翅膀硬了，倒是不怕葉長貴魯翠娥回來跟我爭房子，他們回來我就走，去哪裏都成，犯不著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手裏有錢，就是底氣。

  其實葉璃一直都有在留意公社上適合租用的鋪子，還得弄個炒瓜子的作坊，公社上用水用電也方便，要是租的地方夠大，他們姐弟還能住在裏頭，這樣兩個弟弟上下讀書還能節省時間，幫著一起幹活賺錢。

  葉璃回想這大半年的辛苦和忙碌，她的積蓄七七八八加起來已經突破五千大關了。

  完全可以撐得起租房子和買原料的錢。

  但葉璃平時和兩個弟弟都很低調，衣服穿得樸實，也下地幹活，外人到現在都很難知道賣瓜子到底能不能掙錢。

  外麵的人頂多是猜測僅能糊口而已。

  可葉璃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已經為自己的未來鋪好了道路，就等時機成熟，邁入嶄新的生活。

  青年看著葉璃雄心勃勃、展望未來的自信麵貌，不由一笑，“是的，沒有必要陷入無畏的鬥爭之中，你很棒，葉璃。”

  葉璃一愣，不由羞澀起來，然後就開始飄了，“還好啦，誰讓我這麽聰明呢，隻恨平台太小施展不開拳腳，待到華山論劍之日，定是我登上巔峰之時……”

  莫南謙：“……”

  你到底在說什麽鬼？

  葉璃咳了咳，“就是我一定會成功的意思！”

  莫南謙低低笑開。

  葉璃：笑笑笑，笑屁啊！

  莫南謙隨葉璃進屋，見葉璃還沒吃完飯，“你回來這麽晚嗎？”

  “嗯，我幫我師傅炒了一會兒瓜子，新研製的口味，回頭炒出來你嚐嚐？”

  “好啊！”

  莫小藍已經坐在她的小竹椅上開始彈琴了，她現在進步很大，在葉璃的教導下，已經會三首曲子了。

  莫小藍這會兒彈的曲子叫《生日歌》，她生日的時候，葉璃也是這麽彈給她聽的。

  小姑娘拿著吉他的架勢有模有樣的，旋律在她的指間流水般地滑出。

  而外麵聽到音樂的幾個小孩子也都跟進來聽。

  葉璃將雞蛋糕分給他們吃，不夠的就分兩半，盡量讓每個孩子能吃到。

  生日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葉家良還去拿了一些瓜子分給這些來家裏玩的孩子吃。

  平時就啥吃的農村小孩吃著好吃的蛋糕瓜子，或站著或坐著，靜靜聽著莫小藍彈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們簡直難以相信莫小藍居然……會這麽優秀！

  這種全新的認知，其中就包括昔日對莫小藍充滿惡意的周九花和雲朵。

  她們兩個女孩子因為好奇就特意過來瞧了瞧，就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畢竟之前就得罪了葉璃。

  莫小藍彈完一首，葉璃給她拍拍手，莫南謙也跟著拍手。

  受到鼓勵的小姑娘靦腆地笑著，然後她把吉他交給葉家宇，葉家宇也彈了同樣的曲子給姐姐。

  葉璃開心得不行，“這是我收到最棒的禮物，你們都好棒哦！”

  莫小藍和葉家宇都笑了起來。

  孩童的快樂純真又幹淨，笑容明媚璀璨，勝似蒼穹星月。

  跟半年多年前比起來，葉家宇和莫小藍明顯快樂很多很多，他們的笑容總是時不時掛在臉上，有了孩子該有的模樣。

  葉璃和莫南謙為此都感到頗為的欣慰。

  葉家良在葉璃的熏陶下，也會一些吉他，這孩子本來就聰明，又是在學習的年紀，領悟能力很強，在葉家宇和莫小藍的鼓動下，他隨手彈了一首他喜歡的曲子《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葉璃一直知道，這個沉默孤寂的少年一直思念著他的母親。

  莫南謙靜靜地看著那少年彈琴的模樣。

  重生回來的他非常清楚葉家良兄弟會在未來給他造成多大的麻煩，最開始的時候，他就計劃怎麽在這對兄弟放火行凶後逮住他們，直接交給警方或者當場擊斃，這些統統不是問題。

  重點是要將他們早早扼殺掉，以絕後患。

  可是不知不覺，一個攪亂所有曆史軌跡的靈魂出現了。

  青年偏頭看向身邊的少女，那少女正捧著臉，幸福地看著她的弟弟。

  這個靈魂煥發燦爛的光芒，用銳不可當的力量衝破了一切阻礙，讓他本就混亂迷茫的世界有了新的方向。

  他知道，這具軀殼裏一定住著全新的靈魂。

  就像重生歸來的他。

  葉璃注意到莫南謙看著自己，於是偏頭看他，“幹嘛看著我？”

  “分明是你看著我。”莫南謙嘴角彎了彎。

  “什麽？”

  “你不看著我，又怎麽知道我看著你？”青年輕輕道。

  葉璃：？？？

  你這個家夥已經開始會耍貧嘴了麽？

  葉璃將小藍送她的畫攤開給他看了看，“你瞅瞅。”

  小藍在紙上畫的正是她在田裏插秧的蠟筆畫，旁邊還站著一個人，莫南謙無疑了。

  莫南謙借著煤油燈的燈光看了一下，“怎麽了？”

  葉璃拿過去對著莫南謙的臉比了一下，故意調侃道：“小藍把我畫的這麽美，這麽醜的你影響了我的美貌。”

  莫南謙：“……”

  這是人說的話嗎？

  分明畫的是一樣醜！

  莫小藍葉家宇和周聞的小孩聞言卻哈哈大笑起來，整個屋裏都充滿了笑聲。

  葉璃咳了咳，正色道：“為了罰你這麽醜，所以你今晚也要給我彈曲子助興，大家說對不對？”

  “對！”

  小孩兒們異口同聲起哄道。

  莫南謙平日裏比較忙，有時候外出都是外出半個月一個月之久，哪有什麽功夫和這些小孩子們學得一樣精。

  然而葉家良已經把吉他交到了他的手裏，在葉璃的催促，莫南謙隻得道：“我……隻能彈一點。”

  “哼，你敢彈錯試試。”葉璃虎著臉說。

  枉費她花時間教他，結果他這個水平連小孩子都趕不上。

  莫南謙摸了摸鼻子，撥動了下琴弦，然後開始彈。

  他彈的曲目是葉璃之前教他的，特意用來追雲芸的曲子，叫《熱愛105度的你》

  葉璃此前是讓他一邊彈一邊唱給雲芸聽。

  唱歌是萬萬不能的。

  但歡快的旋律，他倒是蠻喜歡的，他覺得很適合葉璃活潑的性格。

  葉璃托著下巴，笑眯眯看他彈，她一瞧吧，他心就亂了，本來就不太熟練的，立刻就卡殼了，

  莫小藍剛好學過這首，還現場指證自家哥哥哪裏彈錯了，儼然一副小老師的模樣。

  這又讓周圍的小孩兒歎為觀止。

  昔日裏那個被稱作瘋子女兒的小姑娘似乎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變得很不得了了。

  周九花重重哼了一聲，氣跑了。

  雲朵本來還想多留一會兒，可周九花走了，她也跟著走了。

  張元元對莫小藍說：“莫小藍，你也教我彈琴吧！你要是教我，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葉家宇不服氣，“我保護莫小藍就行了，幹啥要你保護？”

  張元元：“你又沒有我高，沒有我壯！”

  葉家宇：“誰說的？我大姐都說了，我現在個頭長得賊快，明年就比你高了。”

  張元元：“那你現在還是比我矮！我才是最能保護莫小藍的人！”

  “那是我年紀比你小一點。”

  兩個小男孩爭得臉紅脖子粗的，葉璃指著他們對莫南謙小聲說：“看見沒？咱家小藍以後不愁嫁！”

  莫南謙微微一笑。

  葉璃讓倆孩子安靜，“咱們要做個文明人，不可以互相攻擊，張元元小朋友，葉家宇小朋友，你們兩個現在有點不太冷靜，所以十分鍾不許說話，誰說話我就揍誰。”

  “那……”葉家宇想問什麽時候能說話，葉璃看看莫南謙腕表上的時間，“我說你們什麽時候可以說話就什麽時候可以說話。”

  葉家宇和張元元互相看不順眼，但還是老老實實沒說話。

  畢竟葉璃母夜叉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很能鎮得住場子。

  莫小藍捂著唇偷笑。

  而另一邊，雲春來回去之後，跟等待的葉長貴繼續深談了一番。

  葉長貴也料到是如此結果，垂頭喪氣，苦哈哈地說：“我現在就去住牛棚，我一定能等到我孩子原諒我的那一天。”

  雲春來說：“長貴，你先別急，現在天寒地凍的，你睡那兒肯定會睡出毛病的，要不然等天熱些再來？”

  “那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們看扁。”

  “這樣吧，牛棚現在也都沒收拾出來，你改天來住吧，我讓人打掃打掃總可以？”

  “行。”葉長貴喝了小酒就先告辭了，臉上微醺。

  雲春來一路送他出門，“你知道今天誰生日不？”

  “誰啊？難道是……”葉長貴看了看雲家，“你閨女生日？我今天是不是打擾你們一家吃飯了。”

  雲春來重重哼了一聲，“你啊你，連自己閨女的生日都忘了還說要回來懺悔贖罪！”

  葉長貴尷了個尬，強行辯解說：“這……小娃娃的生日我哪能記得？”

  雲春來頗為自豪地說：“我閨女的生日我就記得清清楚楚，跟你閨女就晚了一天。”

  葉長貴：誰不知道你是寵女狂魔啊？！

  雲春來說：“現在天也黑了，我看你還是去長吉家還是誰家住一晚吧！”

  “成！”

  雲春來不放心，就給一路送到葉長貴的親戚家。

  待雲春來回來，雲芸便對爹說：“爹，長貴叔都這樣了，為什麽葉璃就是不肯原諒呢？難道非要讓長貴叔去住牛棚她才高興呀？”

  雲春來語氣溫和地對女兒說：“芸兒啊，大人的事情你別管那麽多，其中彎彎道道的，你小孩子不懂。”

  不管女兒多大，在雲春來夫妻倆眼裏永遠都是容易受傷愛哭的小女孩兒，他們可真舍不得讓自己的寶貝閨女見到外麵世界的醜陋。

  可天真的雲芸不服氣地問：“可葉璃跟我一般大，難道她也是大人嗎？”

  “葉璃跟你不一樣，她經曆的事情多，想事情通透……”

  雲芸隱隱有些生氣，不服氣道：“人如果學不會寬容，對自己對他人都是沒有好處的，何況那人是她親爹，我覺得葉璃錯了，錯得非常離譜。”

  雲春來夫妻也不知道怎麽和女兒說這件事，他們一向很保護閨女天真的世界，希望女兒在一片愛的環境裏長大。

  同樣，在他們眼裏，雲芸就是還沒長大的孩子，不懂得道理，說多無益，等長大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