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裏發生的爭端並未引起警方的關注，或者說，這關注沒有擺在司城麵前。一人一貓宅在房間裏，又等待了一天左右後，新的警官敲響了司城的大門。

  “伊藤先生。”他說，“您的案子有新的進展。”

  司城淡定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他幾乎把這裏當成了某處旅館，而“老板”也很給麵子地提供了各項服務。除了環境一般般、以及他偶爾會對書店的生意產生擔憂，大部分時間裏他還算過得相當滋潤。

  因此麵對對方幾乎明示的話語，司城臉上並未流露什麽驚喜的表情。

  他甚至打了個嗬欠，點點頭返回房間，和貓一起登上了“座駕”。

  年輕警官目光下移：“……”

  他猶豫兩秒，看著眼前的男人。

  在被上級指令進行通知後，前輩悄悄地把他拉到一邊，告知了名為“伊藤司城”男人的危險性，還偷偷給他展示了拘留所這邊的監控視頻。

  與視頻裏所展現的凶煞不同，現實中會麵後，他意外發現，對方看起來隻是個有些蒼白和貌美的青年。

  比普通人略長的頭發，劉海甚至略微遮住了眉眼，一雙現實裏罕見的純黑色雙眸百無聊賴地半垂，淹沒了幾乎能看見的所有情緒。

  他四肢舒展，舉止隨性，仿佛並不是作為嫌疑人被限製了出行，甚至比警官更像是這裏的主人，

  可這樣一個“普通”的青年……

  直到對方坐上輪椅，警官才發現自己的本能在拒絕靠近。

  ……好像明白了為什麽前輩要來特意提醒，他想。可能這就是外表具有迷惑性的那一類人。

  年輕警官咽下了詢問的話語。

  他乖乖上前推起了輪椅，沿途的一路都很安靜。也不知是不是職業病作祟，每經過一扇房門，他都隱隱約約感覺到四周傳來的窺探的視線，包含著點暗藏的惡意。

  他還在分神，這時司城輕輕叩了叩輪椅的扶手。

  他道：“不必理會。”

  “……欸？”

  司城沒繼續開口，貓卻仿佛領得了什麽任務。它輕巧跳上了警員的腦袋，全不顧對方驚恐的喊叫。

  仿佛猛獸守衛自己的領地，警長踩著帽子，居高臨下環視一圈周圍。

  年輕警官慌張地伸手去抓：“等等……！”

  人比不過貓的敏捷，警長輕盈一躍，準確跳回了輪椅扶手，借著緩衝又鑽進司城的胸口。黑發青年麵無表情地把它撈了出來，頭也沒回地道，“走吧。”

  警官愣了愣，才意識到那些視線也跟著消散了。

  他沉默理了理頭發，戴好帽子，手臂搭上輪椅柄。這一次，他的視線分外專注。

  不過十來分鍾，司城便見到了目暮警部。

  他和輪椅一同被推至桌前，抬眼打量對方，不自覺露出挑剔的眼神，“警示廳是沒有別人了嗎，怎麽總是你？”

  目暮：“……你的案件是由我負責。”

  “啊，”司城慢悠悠歎了聲，“怪不得會是這種結果。”

  他沒挑明是什麽結果，但話語中的尖刻嘲諷很是醒目。目暮不為所動，“對之前警方對你的誤解我們感到十分抱歉，證據確鑿，我們相信伊藤先生不會是幕後黑手。”

  司城微微笑了一聲，“東京警方果真名不虛傳。”

  目暮：“……”

  他難得感到一點心虛——不是為了之前的誤判，畢竟教唆殺人是假，過失殺人是真。隻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最近接連破的大案似乎都有眼前人的手筆。

  於是在進入正題之前，目暮先為對方解說了一下關於販毒案的破解進度。

  “我們查到了多條帶有偽裝的銷售鏈，順藤摸瓜到了幾個據點。如果順利，再過兩個月伊藤先生會收到一筆獎金，對於幫助破案的優秀市民的嘉獎。”

  他比劃了一個數值，於是司城微微抬眼，笑容變得柔和起來。兩個大人的交流氣場突然溫和，有來有往地進行了幾番禮貌的吹捧和誇讚。

  眼看著這麽過去了五六分鍾，目暮話題一轉：“伊藤先生，能將現場發生的事情重述一遍嗎？”

  司城：“你想知道哪方麵？”

  “關於凶手——”目暮停頓了一下，試探道，“據說，你們關係匪淺？”

  這種將兩者關係綁定的行為，司城感到十分厭棄，但看著麵板上明晃晃的字眼也無法反駁。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單方麵的。”

  記錄員的筆一刻不停，目暮問道，“什麽意思？”

  “我們隻曾經有過關係，這之後都是他單方麵的……追逐。”司城挑了一個字眼，依次舉例，“跟蹤、威脅、謀殺、主動栽贓……一般不會有人這樣做吧？”

  可目暮隻注意到了另一個描述。“……有過關係？”

  他這句疑問和臉上的表情讓司城飛快意識到，工藤新一並沒有將全部的情報告知警方。

  可能是他刻板印象，但不管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似乎都為他做了很多違背人設的事情……司城將疑問埋藏心底，不慌不忙地作出回應：“比陌生人親密一點的友人關係。”

  目暮：“……你繼續。”

  “沒什麽可繼續的了，之後我們吃過一頓飯，再見就是那一天——你們應該看過我的身體檢查報告，那種情況下我控製不住他的動作。”

  ……所以你就殺了對方。

  目暮麵無表情：真是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