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所知曉的組織成員——宮野姐妹、未曾碰麵的“琴酒”、前任備選卡西斯，以及出現在照片裏，給他微妙熟悉感的貝爾摩德。

  而這些人中，宮野姐妹的危險性逼近於零，貝爾摩德的那張臉更不像是窮凶極惡。卡西斯此前尚未暴露本性，也不過是普通的精神上有點問題罷了。

  直到此刻，對方無下限地拖來幾個完全無關的小孩子，他才領會到了屬於組織成員的殘忍和凶暴。

  灰原哀尚且有正當理由，可江戶川柯南與其他小孩，都是真正的無辜。

  司城處於一種令他也感覺新鮮的情緒：仿佛有一團火在心底緩慢燎烤，外在顯露的表情卻愈發地平靜。他像是精神分裂，一部分自我沉浸於這種情緒，而一部分則脫離開來冷靜地審視自己。

  ……原來，我竟然真的是個好人嗎？

  他並不覺得自己處於“惡”的一方，隻是天性冷淡，對生命沒有太多的重視，因此也稱不上好人。但眼下因無辜者被牽連而感到的憤怒情緒，怎麽看都是善良之人才會擁有的特質。

  在這緊繃的對峙中，司城離奇地先為自己感動了一番。

  他把目光移向卡西斯的懷中。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推開柯南體貼地托起灰原的頭。

  女孩竟是清醒的，隻是麵色蒼白、看起來虛軟無力，極為勉強地朝司城投過一瞥。

  司城：……隻是對付一個小女孩，還要動用下藥的手段嗎？

  卡西斯讀懂了他的眼神，歪頭輕笑起來：“她可是Sherry，而我隻是個文職人員啊。”

  “所以？你要殺了她？”

  “對於組織的叛徒，是死、是活，上麵都不會特別關注，我當然可以殺了她。”

  卡西斯貼心地進行解說，眼中流露出一點奇異的滿足。他笑著道：“當然，她現在還有更大的用處。”

  他把開了保險的槍隨便塞回胸前的槍套，手腕一轉摸出了一把匕首。司城下意識盯了過去，暗自比對了一下和自己那把的顏值差距。

  他得到滿意的結論，便看見卡西斯將匕首貼上了女孩的咽喉。

  灰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藥物，連仰頭的力氣都沒有，眼下被這力度強撐起了下頜。刀刃滲進了一小部分皮肉，在纖細的脖頸肉眼可見地劃開一條血線。

  柯南瞪大眼睛，下意識進了一步，又被卡西斯的眼神逼退了。

  棕金色發的男人持著一種甜蜜的口吻，像是呈上什麽貢品，他托著女孩的脖頸轉向司城。

  “現在，能告訴我關於宮野明美的情報了嗎？”

  司城冷冷抬眼：“……為什麽你覺得，這會威脅到我？”

  除了仍然動彈不得的灰原，其餘人都僵住了表情。

  柯南震驚地扭頭看他，而卡西斯表情微滯，不知想到什麽，又露出一抹了然：“也對，畢竟是你——”

  司城冷酷打斷了他，這次他沒再給記憶留下什麽回旋的餘地：“我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熟。”

  卡西斯悠悠歎道，“你還是這麽薄情。”

  他說完，表情驟然陰冷，持著匕首的手腕施力下壓。圍觀的小學生控製不住地發出哭喊，而在刺耳的背景音中，司城揚起手臂——

  貓發出尖厲的叫聲，踩上他的手臂被扔了出去。

  它在空中迅速調整了姿態，渾身的毛炸起，耳朵和尾巴都直直朝上豎，仿佛一隻豹子，無聲咆哮猛撲上了卡西斯的臉！

  對方吃痛下意識一甩，被貓靈活地避讓開。

  它短促又叫了一聲，爪子裏彈出尖銳的指甲，鉤爪拽著整個身軀刻進了卡西斯的手腕。

  隻看書店裏書架每一處的抓痕印跡，都能知道警長為它的“武器”付出了多少努力，而這時效果便立竿見影。男人的手腕被勾出深深的抓痕，殷紅血液瞬間溢了出來。

  貓小巧的軀體貼住他的小臂，僅憑匕首根本捅不到對方，可卡西斯也不願放棄自己的人質。他後仰上身，抓著女孩便往旁砸去！

  匕首在對方脖頸處劃過，灰原發出一點微弱的痛呼。

  貓與蛇的對戰隻持續了電光火石的一瞬，可搶奪出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讓它的主人做出行動。

  警長鬆爪避讓撞擊，回身與另一道微弓的影子進行短暫的交錯。

  它踩著司城的肩膀躍上沿牆，而對方眉眼冷淡，手中反握一把華麗的匕首，直直捅向了卡西斯。

  薄刃切割空氣，裹挾風聲震了過來。

  卡西斯：“……！”

  隻是一隻小獸，他還不至於太過認真，可麵對司城，卡西斯瞬間提起了全部警惕，也顧不得所謂的人質了。

  他側身避開突襲，把灰原推去試圖幹擾視線。司城以空餘的手勾住迎麵砸來的女孩，毫不拖泥帶水地果決扔開。

  他渾身纏帶著冷厲的殺意，黑發黑眸仿佛浸了血，像一隻猛獸襲上了對方。

  柯南本是準備找時機解救灰原，可先是被一隻貓搶了先，又被充斥原始暴力的打鬥驚得愣住。眼下注意到這一幕，他驚叫一聲，本能撲了過去。

  女孩摔在男孩的身上，彼此都露出痛苦的神情，跟隨慣性連續滾了幾圈後砸上牆麵。

  “柯南！小哀！！”

  無辜被抓來的群眾——少年偵探團的另外幾人，他們驚惶地繞過打鬥中的男人，撲到柯南他們麵前。

  柯南爬起身飛快地扔下一句：“先送她去醫院！”

  他熟練地進行緊急止血，把灰原托放給力氣最大的元太，又看了看對方的眼睛。女孩與他冷靜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柯南：“……你們先走！”

  “可是！”

  “灰原需要救援，你們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

  小孩子們還有些六神無主的驚恐，被這一句話勸服，帶著灰原忙不迭地跑開了。臨走前，光彥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要注意司城哥哥！”

  柯南：“……”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露出一抹苦笑，看向打得火熱朝天的兩人。

  男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每一處都被用作武器：拳頭和肉體間的對撞、匕首的猛烈切割、甚至還包含了一點市井鬥毆裏的拳打腳踢。

  這血肉橫飛的場麵，完全脫離了現實人的日常。

  哪怕他全副武裝，有阿笠博士的道具支持，也根本無法插手這場戰鬥。